蔷薇石瓶
好几天都是风平浪静。
夏季阴郁的天空令人郁闷,空气又粘又热。富人区的人造草坪和人造大棕榈树也是死气沉沉,一点灵动的气味都没有。虽然这样贾西也不敢随便换衣服洗衣服,毕竟水又涨价了,每到夏季,水费就暴涨。用常用的洗衣盆接半盆晒热的温水,加半勺清香剂,半勺皂液,可以洗一次头,洗两件夏季衬衫,两条夏季裤子,三双袜子,刷鞋。然后再接半盆温水将所有这些洗过的东西漂清,用漂清过的水洗澡,这就是她的奢侈日子。
人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接雨水来应付水费暴涨的日子,只不过接下来的雨水发绿光,除了魔族人,还真的是没人敢用。
虽然亚斯塔路曾经表示玉珠缘的员工宿舍里什么都不缺,缺水的话一个造水术就能造出几十吨人类用的水,贾西完全可以在员工宿舍的浴室里洗衬衫裤子,毕竟玉珠缘养得起一大堆狮子就是不缺钱的证明。但贾西觉得:出门在外,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一直在玉珠缘住着,就没有跟老板随便砍价的底气了——唉,虽然本来也没什么底气。
这天贾西过来上班的时候,发现恩格拉拉里克六兄弟都在,除了秃尾巴空手,他们个个都提着一兜衣服。
“咋地,让你们的爸爸赶出家门了不成?”贾西饶有兴趣地问。
“没有。”恩格拉拉里克心情很好地说,“停水了。”
“哟呵,西街又拖欠水费了吗?”
“我们那个小区管道检修,只有西街大楼还有水。”恩格拉拉里克说,“本来想要趁着工休洗衣服的,可是起晚了,西街集团公用的几个洗衣房又排着队,我们又不想排队。过来这里借用一下洗衣机。”
“那你家老麦森呢?”贾西问。
“大伯和三叔一起出差,今天早晨刚回来。”瑞斯塔回答道。
“我记得西街雄狮有五头,不可能五个都出差了吧?”黎沅问。
“没出差的在洗衣房排队呢。”怪尾巴说。
“好家伙,真是冰炭不投的关系。”黎沅闲闲地说了一句,“按我说,你们应该找个老婆,让她洗衣服,你们就可以玩儿了。”
“巧媳妇也洗不了没水的衣服。”秃尾巴回答道。
此时恩格拉拉里克又打通了白芳的电话:
“白芳,你怎么还不过来洗衣服?给你留着一个位子呢。哦,你弟弟接了个活,你要帮忙,行,那你下午再来吧。除了工休日之外的假期别想了,你又把病假额度用光了,我可不能支持你泡病号。”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白芳连求他多给两天额度的时间都没有。
“白芳这几天在做什么?”黎沅饶有兴趣地问。
“说去保护地巡护,请病假半个月,旷工十四天,今天工休日他要休息。”恩格拉拉里克回答道。
“那你还不炒他鱿鱼啊?”黎沅问。
“我给他办了停薪留职了,不发给他薪水就行。”恩格拉拉里克说。
下午白芳过来了,带着一叠侦探协会的文件。
“你们都在真的是太好了。”白芳兴高采烈地说,“白桦接了个案子,就是没法破。”
“什么案子?”黎沅问。
“你们没看午间新闻呀,爱心流浪狗营救站着火了。”白芳说,“狗全跑了,现在整个星都的警署都派了人抓狗。”
“抓了狗之后怎么办呢?”黎沅问。
“找人领养,不然就只能安乐死了。”白芳叹了口气,说。
“跑出去了多少条狗?”黎沅问。
“哟,这我可没有问。”白芳皱眉道:“怎么着也得有两三百条吧,毕竟爱心营救站占地面积不小,救助的狗也很多。”
“那我可得小心点。”贾西说,“被野狗咬了还得倒贴钱打预防针。”
“也没必要。”恩格拉拉里克说,“你又不是人,也并非不会法术,要是怕染上狂犬病,用净化术净化病毒就可以了。”
“可是不打针总觉得少点什么。”贾西说。
“嗯,是担心没有保障吧。”亚斯塔路点头道,“毕竟贾西你还没有脱离干净人的气息,在一百年之内,打防疫针还是需要的,不打针也别怕,别说你染不上病,就算因为人味没脱干净染上了,魔界医院也有直接作用于人类中枢神经针对弹状病毒的药,有办法治。”
“别安慰我,会让我感觉下班后会被疯狗咬一口似的。”贾西无奈地看看天花板。
“贾西,”白芳亲亲热热地凑过来,摇着尾巴问,“要不要跟我和白桦一起去查案?”
“白桦已经去查案了。”贾西说,“他那几个倒霉徒弟都归队了,咱们去做什么?”
“警署将这个活外包出去了。”白芳说,“破了这个案子,基本奖金是六千元。”
“噢,看来这个案子不小呀。”
“当然,爱心救助站被纵火,伤了多少爱狗如子的星都贵妇的心呀。”白芳说。
“我敢打赌,这些星都贵妇们只爱纯种狗,绝对不会想要领养救助站里那些长得不好看的串种狗的。”贾西说。
虽然如此说,她还是拿起了侦探协会对于这起案子的简单信息。
案发时间是当地时间的八月十日,昨天早晨,其实事情闹得挺大,位于新生街的爱心救助站门户大开,火势凶猛,浓烟滚滚,因此消防队很快赶到。
灭火之后,人们才发现救助站院子中的所有狗笼都开着,三百二十五只流浪狗除了一些年老体衰或重病的狗没有离开,其余的狗统统不知去向,初步推断那些狗是逃走了,火势没有蔓延到院子里。
救助站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年轻力壮的儿子在打理,不招长期工,也不需要义工,只招短期工,工人们的职责就是将狗赶上带大笼子的车和投喂食物。救助站的大火没有放过老板夫妇和他们的儿子:夫妻两人重度烧伤,无法说话,儿子吸入过多有害烟雾昏迷不醒,估计会成植物人。
救助站附近没有任何监控装置,因此人们也不清楚这场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如果有人放火是怎么放的。有一个特别不靠谱的专家提出了人体自燃说,他推断是因为老板或老板娘在服用了助眠的药之后,手里拿着点燃的香烟睡着了。当然这个亟不可待的结论,也遭到了法医们的驳斥。
负责验伤的法医表示:事发当时,老板夫妇知道着了火,因此他们趴在卧室的地上躲避火情。由于某种原因,他们无法逃出火场。因为他们的烧伤多半是在后背,喉咙因为呼救而被大量烟尘火灰烫伤,手臂也有因为翻滚躲避造成的淤青。
虽然现在伤者们的情况很危险,但毕竟还是活着,因此验伤的法医们并不同意这位专家的观点——人还活着,专家没有经过调查就说话,是不是这位专家急切地需要提高知名度呢?当然这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