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很奇怪,每每林晚晚落魄,都是这样的倾盆大雨。
看,就连老天爷也这般嘲笑自己。
林晚晚漫无目的走在充斥着冷清的街头,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回林家吗?
罢了,回去还不是依旧被指着鼻子铺天盖地的谩骂。
林晚晚想到了什么,翻开包包拿出那张名片。
沐嘉..
她喃喃着,脑子里回忆起那个妖娆的蛇蝎美人。
拿出手机,摁着一个个数字,拨了出去。
挂掉电话,林晚晚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身子沉重得仿佛一具笨重的躯壳。
她太累了,身体是,心里也是。
脑海里回忆起林瑶那张检查单,依旧觉得五雷轰顶。
是啊,林瑶早就警告过自己了。
若是当时南景开始提离婚的时候,她立马答应,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狼狈。
被人扫地出门。
哈。
林晚晚轻叹,曾经引以为傲的志气,如今却伴随着这大雨,冲进了臭水沟里。
奇怪,明明雨水是冰冷的。
可林晚晚的脸上却流淌着一股温热。
她哭了吗?大概吧。
或许已经麻木,连哭都不曾察觉。
寂静的街道在这暴雨的冲刷里,一辆车都不曾路过。
林晚晚垂着头,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路中间。
只觉得头脑昏沉,快要晕死过去。
沐嘉,她怎么还没来。
一道远处的车灯打在雨里,林晚晚转身,可却看不清雨里的车辆。
是谁?
只觉得这车开得飞快,那束强光越来越刺眼。
林晚晚伸出手臂护住眼睛。
突然。
砰的一声,林晚晚感觉到失去重心,五脏六腑的疼痛在身体各处蔓延开来。
“晚晚!”
似乎是幻觉,林晚晚听到了南景的嘶吼。
哈。
林晚晚自嘲,怎么可能呢,他如今应该和林瑶在别墅里,浓情蜜意才对。
一定是她淋雨淋病了,才出现幻觉。
砰!
林晚晚重重被摔到地上,肇事的车辆熟练的在马路尽头拐了个弯,又消失在了暴雨里。
南景丢下雨伞,飞速跑到林晚晚的身边,将瘦弱的她抱在怀里。
他的手掌很冰冷,疼惜的拂过林晚晚苍白的小脸上。
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晚晚,你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林晚晚努力撑开双眼,欣慰看着他。
真好,竟然让她做这种梦。
如果放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
原来淋雨是会出现幻觉的啊,那她下次多淋点就好了。
珍珠般的雨珠打在南景宽厚的后背上,乌黑的发丝里。
还有林晚晚浓厚的睫毛上。
林晚晚想伸手抚摸这张爱了十年的脸,想看看这个幻觉,到底真不真实。
可她却觉得自己是手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儿,眼皮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打的原因。
睁开都需要力气。
可林晚晚没有力气了,一丁点儿都没有了。
她所拥有的活力,善良,全部都消失在每一个深爱南景的夜里。
如果,如果可以选择重来,她不会再选择去爱这个男人。
永远都不。
南景慌了,他将林晚晚紧紧拥在怀里,宽大的手掌不断为她擦去脸上的雨水。
他的晚晚最爱干净。
“晚晚,你别睡,成瀚在过来了,我送你去医院,你陪我聊会天。”
眼睁睁看着林晚晚缓缓闭上眼,南景声音哽咽。
“晚晚,听话,别睡,我求求你,别睡。”
男人垂着脑袋,雨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林晚晚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他的神情落寞,轻轻拍打林晚晚的手掌在颤抖。
他在试图拍醒怀里的少女,却又小心翼翼,不知所措。
拿起手机,接通后对着电话里的人怒吼。
“成瀚,你tm给劳资快点!”
他南景从未有过这样的惊慌失措。
以前他总觉得,林晚晚这个女人,无非内心恶毒又故作清高。
一副不争不抢,像只骄傲的孔雀。
这副模样真让人讨厌。
甚至刚结婚那会,他对她说了很多绝情的话,她依旧笑容淡淡。
“只要阿景记得回家就好。”
阿景,她一直唤他阿景。
手术室的灯亮起,南景扑通一声,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般,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名贵的西装早就湿透,额头上的发丝贴着脸颊,雨珠顺着他完美的侧脸,顺势而下。
成瀚一脸担忧望着七爷,想要开口,又重重叹了口气。
“七爷,您先回去换个干净的衣裳,少夫人这儿,我替您看着。”
南景瘫坐在医院冰凉的走廊,头也不抬,一声不吭。
成瀚知道再劝也没用,七爷的脾气,旁人不了解。
可他跟了七爷多年,他是最了解的。
其实当年若不是七爷默认,这位少奶奶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进了南家。
七爷和这位少奶奶唯一的相似之处,都是犟。
一夜过去,手术灯灭。
医生身后跟了一大群护士,看到地上湿哒哒的南景,先是一愣,缓缓开口。
“谁是病人家属。”
南景这才有了反应:“我是她先生。”
医生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抱歉先生,我们尽力了。”
“你说什么?”南景冲上前拎起医生的衣领,双目猩红。
大致是见惯了生死,医生坚定摇头:“实在伤得太重了,身体各个器官被撞得大出血,节哀。”
南景仍然不相信,扒开医生护士,走到林晚晚的病床前。
顿住,脚步像是被拴住。
他的晚晚,怎么能躺在这么冰冷的地方。
一群庸医!
“成瀚。”
“七爷。”成瀚也哽咽了,平常林晚晚对他是真的不错,从来没有为难过自己。
知道自己在老家的母亲无人照看,还特意给母亲在老家请了个护工。
他是感谢林晚晚的。
“叫顾野箫过来,他一定能治好晚晚。”
顾医生的医术他是知道的,自己那奇奇怪怪的精神病,他都有办法。
那么晚晚他也一定有办法的。
成瀚不忍,抹了抹眼泪道:“七爷,节哀。”
“你tm给我滚!”
节哀节哀,就连自己身边的人也叫他节哀。
是没看见晚晚还躺在这里吗?
突然想到什么,南景目光沉沉。
“等等。”
成瀚回头,等待吩咐。
“掘地三尺也一定把撞晚晚那辆车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