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世子!这前面走不了啊……”
苍岭寺大门口,原本白色的积雪上,大片大片蠕动的虫子,半空中也有不知名的飞虫聚成一团。
国公府世子脸色发白,一旁的二少爷哭丧着脸道:“哥,竟真让樊辰的那个小胖墩儿说中了……”
满地、漫天的无数虫蚁,仿佛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整个苍岭寺团团包裹住。
后面马车里掀开帘子的宜平县主一张脸微微发白,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她声音发颤道:“明明是寒冬腊月,为何会如此……”
后面追来的几个士兵叫嚷道:“干脆捂住头脸冲出去吧!”
马儿惊慌焦躁地打着响鼻,不肯往前一步。
其中一个士兵扬起鞭子恶狠狠地甩在马屁股上,马儿受痛,终于扬起蹄子猛地朝那黑色屏障急冲而去!
“啊——”
然而刚冲进去,瞬间被无数虫子淹没其中,马疯狂地跳动,痛苦地嘶鸣,将人用力甩到地上,想要逃脱出去。
可不到须臾,那马就扑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被各种虫豸吞没。
“救、救命……”
士兵抱着脑袋痛苦地在雪地上翻滚嚎叫,他的身上爬满了虫蚁,裸露在外面的脸和手,一瞬间变得红肿、泛黑。
有人想要过去救他,可手里拿着的木棍儿刚探过去,士兵就彻底躺着不动了。
他拼命扬起的脑袋已经彻底成了泛紫的黑色,而且肿胀得如同泡发的面团!
有人的牙齿已经在打颤,“怎、怎么办……我们就要被毒虫杀死在这里吗……”
“火!用火!”
世子恼怒地大喊,他不信,他们这么些人,会拿这些区区虫豸毫无办法!
旁边的侍卫还真冲过去,将手里的火把一下子用力朝虫堆甩了过去!
无数飞虫朝火把扑了过去,又刹那间被火舌吞噬。
众人一喜,虫子哪里是火焰的对手,翅膀身体瞬间冒起了黑烟,纷纷挣扎着坠落。
“快,它们怕火!把火烧大些!”
世子双眼发亮,大家纷纷将火把投掷到了虫堆里,甚至还有僧人急匆匆跑回去将燃灯的浊油搬来。
寺庙门前的火越来越大,黑色的浓烟越来越浓,随着夜风轻轻一吹,浓郁的焦糊臭味瞬间弥散开来。
“大、大哥,这烟子……闻得我有些头晕难受……”
跟着在前面忙活点火的二少爷被烟子熏了一脸,捂着口鼻连忙往后退。
离得稍远些的世子也觉得略不舒服,“可能是呛着呢,让他们先烧着……”
“扑通——”
突如其来的响动打断了世子的话,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前面一个点火的士兵,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旁边的人吓了一跳,正要去扶他,可他自己也脚步踉跄几步,一头栽了下去。
紧接着,附近几个靠近火堆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众人定睛一看,这些人皮肤发紫,嘴角、眼睛、鼻孔和耳朵里,都慢慢沁出血迹。
“呕……”
“二弟!”
只见国公府二少爷突然脸色发青,猛地捂住肚子,脑袋一歪,将一大早吃的斋饭全吐了出来!
世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下车去扶自己二弟,可没片刻,周围的人也先后痛苦地呕吐起来。
“这、这烟子有毒,他、他们是中了毒了!”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拉起衣领,围住自己大半张脸。
可尽管如此,那毒烟还是丝丝缕缕地钻入众人的口鼻中,越来越多的人呕吐、七窍流血,甚至直接不省人事!
众人惊恐地发现,这黑色烟雾的杀伤力,甚至比毒虫的直接攻击还要严重!
“世……世子,不能点火,不能再点火了!”
“完了,完了,碰也碰不得,烧也烧不得,我们真的要被这些虫子杀死了……”
明明过了六更天,可苍岭寺顶上的天空,却愈发黑沉。
耳边,是挥之不去的嗡嗡声和沙沙声。
那是虫蚁在振翅和爬行。
更可怕的是,这些虫蚁似乎在将他们慢慢围拢起来!
此情此景,让这群想要逃离的人,彻底心死。
“大哥、哥……”
吐到脸色惨白如纸的二少爷,整个人虚脱地靠在世子身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世子脸色发青,喃喃道:“不、不会的。”
忽然,有人指着他们来时的地方大叫,“快!快看那里!那片儿天上没有虫子!”
众人顺着那人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黑魆魆的毒虫罩子仿佛被人打缺了一块儿,隐隐约约露出破晓的灰色天空。
世子猛地反应过来,那处是他们来时的院落!
“快!快回去!去找樊辰他们!”
他一边大喊,一边艰难地拽起自己的弟弟上了马车,身体难受的车夫也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他无心顾及,只能亲自驾车。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离得远些还有力气的人,立刻返身拔腿狂奔。
宜平县主和她的贴身丫鬟也急忙招呼车夫跟上去。
原本气势汹汹、浩浩荡荡要离去的众人,又屁滚尿流地滚了回来。
可是当他们回到那寮房院子时,却不见方瑶、樊辰他们的人影。
而此时,整片苍岭寺地面的积雪中,陆陆续续也有毒虫钻了出来。
他们脚下,半空中,都是逐渐密集的爬虫飞蚁。
士兵喘着粗气,有些绝望地说:“没、没人,他们是不是也被……”
“没有!他们去了后山!”
世子盯着头顶那片慢慢移动的灰色天空,呼吸急促道,“快!去后山!跟着那群人一起!”
而此时,终于也有其他人发现了这毒虫罩子的异常之处。
那小片儿的缺口,果然在慢慢往后山的方向移动!
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众人绝望的内心涌起巨大的希望。
“对!对对!那边儿有个大师!难怪樊大人他们根本不想着离开!”
后山的路又窄又小,无法再坐马车,众人互相搀扶着,连走带跑地朝后山的方向赶去。
……
皇宫里。
面容清冷的女子坐在泛黑的巨大青铜鼎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把玩着一串白色手链。
在幽幽烛光的之下,白色手链上的每一颗珠子,里面都有白色的雾气在飞速涌动。
女人喃喃道:“还是动手了啊……”
“国师。”一个尖锐的嗓音在女人身后响起,“万一这次的人蛊又被……”
女人轻轻哼笑一声:“那我倒是更想看看,这个总是能截胡的人,是何方神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