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吉国市面上流通的媚药为逍遥散,入水饮之,药性极其猛烈。
于是秦辞回道:“逍遥散内含大量的詹草,其叶茂花黄上结豆,解药需得我调试一番,想来用上夜交藤、牛黄等镇定醒神的药草可以制出。”
颜枝似懂非懂,迷糊地点头道:“那汪大夫可在今日研制出来吗?挺急的。”
秦辞本欲开口询问她要这些解药和蒙汗药来作甚,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想说肯定早就提了,或许是隐秘之事吧。
秦辞垂眸答道:“给在下一个时辰。”
颜枝看了看天色,说道:“那劳烦汪大夫了,我一个时辰后来取。”
送走秦辞过后,颜枝去了躺悟琴斋,告知了任与霜今日她同秦辞的谈话,并交给了她自己临时手绘的阴阳壶图纸,画工虽简单但一览了然,让任与霜好一阵夸赞。
“一会儿悟琴斋要开门做生意了,不知妹妹可有时间帮我将其制出来?”说着任与霜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恳求道:“这里面有五十两,应当够加急烧制阴阳壶,剩下的银钱除去交给汪大夫的药钱,妹妹你就自己留着吧。”
颜枝摆手拒绝,“这也太多了,一个阴阳壶能要多少钱,况且我也就是帮忙跑个腿而已,收钱多见外。”
任与霜握紧颜枝的手,将钱袋放进她的手心,翻手反握,“你就拿着,姐赏你的。”
不等颜枝开口,任与霜伸出食指轻按在她的软唇上,模样清冷又妖娆,“嘘……你帮我这么多,买多少杯妙妙冰都不够还。不多说了,快去吧,趁街尾烧瓷的档口还没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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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枝到地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熟人,“师木匠?”
身穿褐色窄袖长衫的木匠师垣转身看到颜枝也很惊讶,“颜小姐,你来这儿是又想定做何物了?”
颜枝四处张望,瓷窑店内未见一人,回道:“我想来烧个酒壶,师木匠怎也在此?”
“我来找我弟兄,他是这儿的掌柜。”师垣笑着又说道:“颜小姐,你的那个冰鉴再过两日就可完成了,不过图纸被家弟借走观摩了,故到此来拿。”
这时,通往后院的门帘被来人掀开。
颜枝惊叹,果然是兄弟俩,长得还真是像,双眼皮挺鼻梁,只不过来人没有师木匠的胡子罢了。
“哥,这图纸倒是有点意思,不知……”师隋拿着颜枝前几日交给师木匠的图纸,抬眼看见颜枝这一陌生人,摆出一副询问模样,“姑娘可是要买瓷器?”
颜枝掏出袖中的阴阳壶图纸,向前一步道:“我想请掌柜明日申时一刻之前将这个烧出来,价钱好商量。”
“颜小姐,你这个壶看着倒是奇异。”
师垣说完见自家弟弟一脸疑虑地看向自己,朗声笑道:“老弟,来,这就是你手中图纸的主人——颜氏妙妙冰掌柜颜枝小姐。”
转身又为颜枝介绍道:“颜小姐,这是我亲弟兄师隋。”
两人颔首,师隋接过颜枝手中的图纸,说道:“可以烧成,不过在下有一事不解,望颜小姐指教,中间隔断为何要开两孔?”
颜枝当然不能告诉真相,笑着说:“这样里面就能装两种酒了,想喝哪个倒哪个。”
师隋又问道:“你的意思是不用讲壶嘴堵住就能想喝哪个倒哪个?”
颜枝没时间给他科普压强的知识,“师掌柜,细节都标注在图纸上了,你抓紧时间烧出来,再用手堵住壶把上的一个孔试一下就知道了。”
师隋入迷地看着图纸思考,颜枝问需要多少银两都没听见。
自家弟弟碰到这种机关就来劲,师垣说:“颜小姐明日来取的时候再给钱吧。”
颜枝突然想到明日还要和汪大夫一起去西郊,来回不知道有时间没,从钱袋里掏出十两放在柜台上。
“颜小姐,要不了那么多的。”
颜枝笑着对阻止她的师垣说:“多退少补,明日劳烦将这壶送到悟琴斋任与霜手中。”
师垣替弟弟答应,见颜枝要走,转身送她出门。
刚出店门解释道:“颜小姐莫怪,家弟喜欢琢磨这些机关设计,有时甚至膳饮可忘,寒暑罔觉。”
颜枝点了点头,确实,她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一家卖瓷烧陶的店里竟然摆满了奇形怪状的的木质模型,原来是这个原因。
此时,师隋慌忙地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颜枝刚刚放下的十两银子,“颜小姐,钱你收着,这壶我不收你分钱,但恳求颜小姐有时间为我指点一二。”
颜枝挑了挑眉,在古代当物理老师?
便宜不占白不占,到时候给这个求知若渴的古代人展示一下她的物理知识储备情况,虽然不多,忽悠人还是够的。
等她按照时间来到秦辞的书房之时,钱袋子里的钱分文不少,挂在腰间甚至有些累人。
“汪大夫,这些就是解药了吗?蒙汗药是哪一瓶呀?”
颜枝怕弄混了耽误事情,问得格外仔细。
秦辞也十分有耐心地解释着,“这瓶是逍遥散的解药,提前半个时辰服用。这瓶是甘草散,需煎服,可消迷药。”八壹中文網
还没说完,见颜枝努力记忆的样子勾唇轻笑,转身带着药径直走向书桌。
拿出药签写上刚刚的嘱咐,秦辞继续道:“这一瓶则是乌羽玉所制的蒙汗药,普通的甘草散无解,故另给你配了其解药,无法预防,只能中毒后口服才行。”
书房里散发着书香和药香,耳边传来蝉鸣声,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婆娑树影透过格窗照在窗台,重迭微晃。
颜枝单手撑在书桌上,另一只手拿着装药的瓷瓶端详,杏眼目不转睛,带着探究,就这小小一瓶蒙汗药竟能迷晕七八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身为守法良民的颜枝上辈子可是没见到过这种稀奇玩意,颇为诧异。
本聚集在瓷瓶的视线不知不觉偏移,移过黑檀木簪,略过墨黑眉梢,滑过流畅的棱角,可真是清隽俊逸、如沐春风。
秦辞察觉到一股颇为炙热的眼神,双眸缓缓抬头望去。
一双瑞凤眼目如朗星,视线相交,颜枝耳边突然一片寂静,唯闻心跳鼓鼓作声,一声两声……
颜枝承受不住这样滚烫的注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却道出:“汪大夫,有痒痒药吗?”
“嗯?”声音磁性诱人带着疑惑。
颜枝站直身子,将手中的瓷瓶慌乱地放在桌上,摸了摸后颈,讪笑道:“就是会让人浑身发痒的药。”
她在说些什么?她脑子抽了吗?怎么什么药都问人家,怎么不问有没有泻药啊!
颜枝内心疯狂吐槽自己,转念一想,果然美丽的皮囊惯是会蛊惑人,今天自己穿的简单,等哪天好好打扮一番,也挺胸出门蛊惑他人!
秦辞倒是不知道颜枝内心的想法,认真回道:“让人痒的倒是没有,止痒的却是有,颜姑娘可是需要?”
“不不不,我只是说说罢了。”颜枝疯狂为自己刚刚的煞笔问题找补,尬笑道:“就是在古书上看到感觉很有趣的样子,您说是吧?”
秦辞目光柔和地望向她微笑点头。
颜枝突觉气氛有些尴尬,没话找话说道:“汪大夫今日买了那么多吃食可是家中有客?不知会不会打扰到您招待客人?”
打扰了吧,是不是我肯定打扰到你了?你觉得我很烦了?好的,快把我赶走吧,我一定马不停蹄、头也不回,颜枝如是想。
却见秦辞摇头,“吃食已为家人送去,颜姑娘莫担心。”
让我走吧,快让我走吧,颜枝内心哭泣,面色镇定道:“不知可合他们胃口?”
“烨烨烨,绳上可喜欢那些东西了,赏了好多!”
阿涂慷慨激昂地冲进来,发现还有颜枝在,才猛的收了往前奔的劲,站得笔直,往前一敬,“燕小姐好。”
秦辞揉了揉眉心,这个阿涂着实有些放纵,连门都不敲了。
颜枝现在还没习惯阿涂说话,一句话能听懂一半就不错了,颜枝见医嘱都写好了,也不想久待,将药签和药瓶揣好,客气道:“那汪大夫,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就先回去了哈。”
秦辞本欲挽留谈一谈明日出发事宜,在一旁的阿涂插嘴道:“燕小姐慢走~”
不管动嘴,手还挥得厉害。
本来颜枝走得还有些拘谨的步伐,听见阿涂热情相送,不免加快了脚步。
秦辞沉着脸背手缓步走向阿涂,阿涂回以灿烂笑容,笑道:“爷,圣上吃得可开心了,赏了好多东西,一会儿小哲子就送来了。”
秦辞点了点头,低声问道:“阿涂,你想不想家?”
阿涂察觉情况有些不对,但没关系,他学机灵了,直接双腿跪地抱住秦辞的大腿,哀求道:“爷,我做错什么了您就直说!有您的地方就是家!”
他明天还想去听翠杉唱曲儿呢,怎么可以遣送回家,而且卜仂草原的各家族一年搬两次家,他哪知道自己家搬去哪儿了。
秦辞一眼就识出了阿涂拙劣的表演,耳边全是阿涂的哀嚎声,按了按紧绷的太阳穴。
见颜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秦辞沉声唤道:“阿涂,你先站起来。”
阿涂听着王爷声音不对,不听反倒抱得更紧,脸上冒着虚汗,嘴上还在求饶,“爷,你这语气太吓人了,人家怕。”
秦辞咬紧牙关,拳手生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感觉他迟早有一天会因为阿涂患上郁病。
抑制着自己的火气,音色听不出情绪道:“阿涂,你起来。”
阿涂慢慢抬头一望,好想王爷没有生气了,双手使力想攀着秦辞的腿站起来。
膝盖半弯,却因为跪久了,小腿霎时一阵酥麻,一声“哎哟”冲口而出。
阿涂怕摔倒磕到膝盖,牢牢抱紧了秦辞的窄腰,秦辞眉头紧皱,想伸手扶阿涂站稳后推开。
“咚咚”两声门框响,两人慌乱之间抬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