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双拿着鞋拔子追着老头跑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倒是觉得精神了许多,她坐在炕稍平复喘息,楚人勇和她坐了个对角,不敢靠近她了。
几个儿子看着他爹委屈巴巴的样儿都觉得有些好笑,几个孙子辈儿的看着奶奶更是冒起了星星眼:哦,哦,奶奶威武,奶奶真棒!
凌双喘匀了气,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她要分家!
分什么家?分家了谁照顾你这个疯老太婆?疯了,真是疯了,疯病越来越严重了,楚人勇又想发火:“我不同意!”
凌双不搭理他,直接看向儿子儿媳妇们:“你们什么意见?”
儿媳们其实是愿意的,但这话不好明说,几个妯娌互相打量,都指望着对方先说。
儿子们倒是没觉得分家不分家的有啥可说的,这日子这么着都过惯了。
楚天胜:“妈,分啥家啊?咱家有啥事都听您和我爸的,您说让我们干啥,我们几个哪次不听话了?”
其余三兄弟也是无可无不可,他们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平时挣的钱也全都是小家自己拿着,主要他们家没有什么糟心事儿,兄弟妯娌之间处的都还行,家里的活一人一把就都干了,人多力量大嘛。
凌双:“行,你们不想分我也不勉强,那我就把自己分出去,家里什么东西我都不要,我净身出户。”
那怎么行?好好的哪有把老妈给分出去的?那乡里乡亲的唾沫星子还不把他们兄弟淹死。这回都不用楚人勇开口,那兄弟四个全都七嘴八舌的劝上了,屋子里顿时闹哄哄的。
凌双没再多说,摆摆手让他们都该干啥干啥,倒是没再接着提这茬儿,大家还以为劝解有效,老太太不闹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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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老太太不见了,楚人勇先发现的,天还没亮呢,老太太那铺炕褥,就整整齐齐的叠起来了,上面还放着一封书信。
楚人勇识字不多,喊儿子们过来读信。
“纸上写的什么?你妈上哪了?”楚人勇嫌儿子慢,着急的问。
老四楚天阳说:“我妈说去找妹妹了,留了个贵州的地址,让咱们别找她,大哥,咱们得赶紧追上,妈一个人哪能行,我不放心,那么大岁数了,身体也不好,再走丢了。”
楚天胜也着急,着急还不耽误他埋怨老爹:“我妈啥时候走的?您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咋不早点叫我们呢?”
楚人勇吹胡子瞪眼:“我哪知道她啥时候走的。”说完他想起来钱匣子了,赶紧去炕柜深处翻,打开一看,少了三百。
.......
楚家兄弟几个在后面紧追慢赶,凌双却已经坐上了车,她是在夜里最冷的时候从家出来的,走了半个小时到镇上,没有出租车,她拦了个奔省城方向的拉煤炭的卡车,楚家人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她都快到省城了。
她兜里不仅装了那三百块钱,怀里还揣着一大把金首饰,金子到哪里都是硬通货,实在缺钱,拿金子置换起来也方便。
到了省府火车站一问,这时候居然还没开通直达贵州的火车,得转好几趟车,才能到地方,钱倒是够了,就是耗时太长,唯恐夜长梦多,凌双直接买了到北京站的票。
在北京她先拿金子换了两千块钱,置办了点行李吃食,然后找了个宾馆住下了,她在火车上的时候就列了一个表,上面全是楚天骄被拐到的那个村子的天涯沦落人。
十余年间,有四十多个妙龄姑娘被拐到那个小村子,截止目前,还活着的也有近三十个。
凌双用了一点时管局的小手段,把这些被拐女孩的消息以电话或电报的形式发给了她们的家人。
然后又联系了京市的国家打拐办(平行时空,勿杠,杠就是你生的晚没见过),打拐办还得核实一下事件真假,不能及时响应,凌双通知到了也不等他们,先行一步去了贵州。
下了火车,想到达楚天骄被拐的那个镇子,也得三四天的时间,到了镇上再到村子,连车都没有了,进山救人只能靠腿。
凌双不知道那些电话和电报发出后,有多少家属会赶过来,到达的时间更是不能预测,而且未免打草惊蛇,她没有联系当地警方。
进山之前,她配了好几种药粉,还从老乡那里买了一套当地老太太穿过的二手衣服,头巾再那么一裹,活生生的就是贵州当地的小老太。
小老太凌双捡了根竹竿当拐杖,一个人就进了山,她在时管局在线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个热成像地图,走到岔路口了随时虚空点开地图辨路,还不用担心别人看到。
在山里风餐露宿两天多,才走到余岭村,这村子在一处山坳里,高高低低的分布着百十来户人家,村子里男多女少,近一半的年轻媳妇都是买来的。
余岭村里的人很警觉,凌双才一进村,就被人给拦住了,那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手上拿着一根大木棒,先是上上下下的把她打量个遍,然后才操着一口拗口的当地方言说道:“站那儿别动了,哪来的?干啥来的?”
凌双用同样的土话回答他:“来走亲戚,我是肖大壮他妈的表姨家表妹的大姑姐,听说他媳妇快生了,我来看看。”
肖大壮就是买下楚天娇的那个男人,拦路的听她说的是当地的乡音,还有名有姓的说出俩人要去谁家,又知道大壮媳妇要生了,顿时放下了心,“行了,进去吧。”
凌双挎着篮子就要往里走,身后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娘,倒是等等我啊,您老咋走那么快啊。”
凌双皱眉,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她又左右前后的看了看,没有别的人了啊?
持棒的汉子见状心生警惕,棍子一抬,把他俩都拦住了,
“等等,别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