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北原村一众百姓,见到老刘来了,齐刷刷跪倒在地,口称千岁,但脸上都是悲戚之色。
老刘粗略一看,这里集合的百姓,没有北原村的一半,也肯定超过三分之一了。
难道有这么多人受害?这凶手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你们先起来,起来再说。”老刘说着,一边扶着乡亲们挨个站起来。
这个时候,从村东西两头分别走来两个人,正是何平和华雄。
只见两个人行色匆匆,看到老刘来了,连忙走过来施礼:“王爷!”
“罢了。”老刘摆摆手:“你们两个做什么去了?”
“回王爷,我们去看了东西两侧农田的受损情况。很不乐观,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农田里被挖了坑、下了药或者烧成了焦土,想要恢复使用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
“谁这么明目张胆?”
“这……”华雄也是一脸懵逼。
“我们昨天接到吕捕头的通知,说王爷您带队下乡了。我和何平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也后脚跟着前来。我们昨天晚上抵达了北原村,寄住在老乡家里。”
“印象中,昨晚村里自没有人提过土地被毁的情况。但今天白天就变成了这么样子。看来犯人是利用一晚上时间做到的。”
“你是想说,犯人不是一个人?”老刘反问华雄。
华雄点点头:“末将只能想出来这样的推论。”
老刘拍了拍华雄的肩膀:“将军肯用智慧了,也算是难得啊。”
紧接着,老刘便随着两个人,到东西农田里都转了一圈。
“看来,这个人的用心很是险恶。一个是要故意拖延农民种地的时间,第二个是要混淆视线,让大家都猜不出是谁搞的鬼!”
老刘想着,目光看向所有在场的众人。出了他和何平华雄三个人,后面还跟着一群等待老刘下判决的农民们。
这些人之前见识到了老刘宣讲土改的样子,其中更有人在下邳城参与过公审贾习,所以对老刘佩服得更加五体投地。就等着老刘当场告诉他们谁是凶手了。
但出乎意料的,老刘看了看四周的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通知吕捕头和小沛的官差,立刻抽调人手在北原村集合,翻新村民的土地。实在救不了的,将土都挖了,用别出的山土代替。”
“是……”两个人不敢多加停留,领命径自去了。
大家差异这看向老刘,其中有人忍不住抗议了:
“耽罗王,你是怎么办事的?现在大家的土地被人糟蹋成这个样子,你不管不顾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把他们地里的土给挖走?”
“对啊!我们地里的土是我们翻整、种植了十几、几十年的,特别肥沃,现在换成了新土,一切都得重头再来了。这损失你承担得起么?”
“就是,你如果不懂就被瞎动我们的地!敢情这地不是你的你不心疼!”
说着说着,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那些人们纷纷指着老刘的鼻子骂着。
“什么大汉的特使,天子的代言人?见鬼去吧!连我们农民都坑!”
“就是说啊,你算什么东西,说好的要代表我们的利益呢?”
“还什么工农联合会,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草,早知道劳资当时就不参加土改了,改个屁!最后还把劳资的地给改没了!”
老刘一边听着,一边把他们的“情绪”都记在心里。每个人说完,老刘都淡淡的点着头表示回应。这把那些急于发泄的人都气的更加跳脚了。
“马德,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堂堂耽罗王,原来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看来咱们大家都高估他了,从他来了之后,咱们北原村发生了多少事啊!”
“就是就是,添堵的东西!给我们滚出北原村!”
说着,大家愈发群情激奋。这幸亏是华雄和何平都走了。
要是华雄在这里,非得忍不住冲动几拳就将这些人打倒在地。
“乡亲们!你们都说够了么?能听我说两句不?”老刘耸耸肩。
“说什么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你赔我们的地!赔我们的损失!”
“你说的都是废话,还不如不说!闭嘴吧你!”
老刘心头渐渐怒火圣器。从刚才开始,这群人就一直在表达情绪,而没有针对问题提出任何的方法和建设性意见。
老刘本来是来帮他们解决问题的,但现在被这些民众围在中间,一时半刻真是进退两难。
见大家还是一门心思要针对自己,老刘终于忍不住了,于是一把将怀里的金牌逃了出来。“刷”地一下举过头顶。
金牌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即便这群人再对老刘颐指气使,但金牌毕竟是皇帝的象征。即便是皇帝没在自己眼前,也足以震慑平民宵小。
“哗--”大多数人见到金牌被举了起来,纷纷下意识都跪下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没有跪,但都惊慌失措的看着跪下的众人。
“起来!你们起来啊!说好的大家一起上呢?”
“你们怎么都哑巴了?怎么都退缩了?都起来继续喊啊!”
几个人仿佛丝毫不在意周围已经就剩下他们几个人,嘴里还在叫嚣着。
良久,他们终于觉得哪里不对,抬眼看看四周,全是下跪的人,只剩下几个志同道合的“队友”。
老刘微微一笑:“原来是你们几个人串通的。”
几个人连忙摆摆手,膝盖一弯,齐刷刷跪了下来:“王爷,您别听别人乱讲,我们可没有串通啊!”
“就是啊王爷,您看,我们这也不是替老百姓着想么?”
“王爷,乡亲们的权益受损失,我们帮他们维权,这不是应该的么?”
老刘淡淡一笑:“你们说的不错,这是应该的。但你们能说说你们的看法么?”
“本王虽然现在在徐州治下监督土改,但我不是你们的父母官,也不能保证每时每刻都得出现在你们面前救火。你们可以,其他村,郡县的人就该不乐意了。”
“我现在提出的办法是最科学的。你们的土地已经被破坏了,不进行土壤置换还能用什么办法呢?”
此时,有一个大胆的说道:“我们要去找别的地种!”
“对!没错!我们要找村里别的好地种!”村民们也纷纷附和。
他们口中所谓的别的好地,当然就是以本村大地主贾习的地位核心的一批原本不属于农民的用地。以及一切他们口中的“其他人的地”。
老刘一听,原来这赔偿损失是假,多占耕地才是真啊。
看来昨天自己对待有着贪占土地想法的老张头,处罚还是过于轻了一些。
老刘眉头一皱:“工农联合组的牛二呢?”
“牛二?他不是你的走狗吗?昨天还在,今天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难道不是你让他去搬救兵了吗?”
“我想起来了,昨天老张头管牛二要地他就不给,肯定和这件事有关系!”
“对啊,他到现在还没回来,肯定是让你送走了!官官相护,果然是一丘之貉!”
一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老刘不置可否,又到了牛二家一看,牛二家里的摆设还是一如往常,就是床铺收拾的干净,像是临走前打扫过一遍。
这小子,批评他两句就不干了?看来不用他是对的,此人离任,实在是不可惜。
老刘心里想着。这样的人适合当一个冲锋陷阵、杀敌破胆的闯将,却不适合做一个指挥若定、统帅全局的将军。
但老刘心里想的还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人究竟去哪儿了?”
直觉告诉老刘,牛二的所在是解开整个谜题的钥匙。
“大家别争了!依我看凶手就是牛二,你们如果看到他,请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将他捉拿归案!”
说着,老刘就在众人的驱赶之中,“逃”出了北原村。
但老刘并没有走远。黑风寨是暂时不方便回去了,而灵山寨一来一回又太迟,所以老刘干脆就饶了个圈,跑到村子南门等待着时机来临。
因为大家平时的出入口,基本上只有和外地来往的北门,和通往两侧田地的东西两门。至于南们一向是封闭的。
所以老刘就选择了南门以逸待劳。直到下午未时左右,这才隐约听到村子里有一群嘈杂凌乱的人声,知道是华雄和何平一群人来了。
于是,老刘又绕了回去,看到村口守卫也随着村民去田地里看热闹去了,于是趁机溜进村中。
老刘选择绕开牛二的家,直接前往老张头家里。此时,老张头的老婆,张老太正在屋里纳鞋底。一看是老刘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
“你……你不是……耽罗王么?”
老太太虽然只见过老刘一次,但还算记得清楚。见他来了,“扑通”跪下。
“免礼免礼!”老刘连忙上去扶起她,一边点头说道:
“婶子,我有个事情,还请你帮忙。”
“您有事请我帮忙?啥事?”张老太一脸奇怪地看着老刘,显然她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老刘则神秘的一笑:“这个忙就是,帮我引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