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心平气和开出的条件,王朗满口应承。
“您请说。王朗洗耳恭听!”
就见老刘看了看王韬,没什么表态,随后转向王朗淡然说道:
“第一,王韬刺伤了我兄弟,他必须赔礼道歉。而且只有我兄弟原谅他了才算数。第二,王先生如果能给我一个机会进门详谈,我可以考虑不将他送去治罪。”
王朗点点头:“您的两个条件简直太宽裕了。王朗足感盛情!”
说着,他转头对着王韬怒道:“畜生,赶紧过来赔礼道歉!”
“哥!这不公平!他仗势欺人!”王韬还是一脸不服不忿。
“啪--!”王朗第二个巴掌扇出,那浅浅的红印,正好和第一个巴掌形成一个左右对称。
一个儒者,光天化日竟然将自己弟弟扇了两个大巴掌。这件事估计用不了半天就会传遍全城。但也可以想象,王朗是多么生气愤怒了。
但兄长已经发话了,而且眼前形势已经逆转,再想搞事已是不行了,所以干脆乖乖过来认了个错。
华雄喘着粗气,没答应也没反驳。意思就是默认同意看了。
王朗这才长舒一口气:“王爷,您看……”
“嗯,既然如此,我们进去谈吧。”
王朗闻言,连忙将二人让进府内。
王朗的院子不大,而且这里不是经常住的。他有一半的时间都要住在乡下陪着老母亲。这孝廉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可即使如此,陶谦还是给他建造了一座小型的豪华府邸。这是对人才的重视。而且也会招揽更多的人才为陶谦所用。
老刘华雄跟着王朗赵昱进了厅堂,赵昱对华雄说道:“这位兄弟,我先带你去包扎一下伤口吧,这虽然是小伤,但还是要处理一下。”
华雄看向老刘,老刘点了点头。于是华雄跟着赵昱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老刘和王朗两个。
“王先生,我也算是久仰大名。而且之前听牛二说起过你。所以这次才特意来拜访。”
“王爷是说牛二兄弟?那可真是太巧了。前几天我还见过他。”
“嗯,我就是从牛二的家乡北原村来。”老刘点点头。
“原来如此!看来王爷此次来,想必是为了土改的事情了?”
老刘一笑:“是,也不是。”
“既然先生提到了土改,那个我想请问先生,针对北原村发生的种种事件,您有什么根本的解决办法么?”
王朗沉思了一会,捻着胡须回答道:“王爷这个问题问得好!土改这事,归根结底不是一城一池,或一县一村的问题,而是一个普遍现象。”
“任何改革都会产生推进与反推两种效果。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是正向的,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没什么意义。这就是天下之理。”
老刘暗自点头,原来这王朗,还会朴素的辩证法呢。不过这种思维倒也很好交流。省了老刘不少事。
就见王朗继续说道:“现在土改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制度与生产能力的不匹配。”
“王爷您想,我们的制度都是新设计的,不管是不是基于原来的基础,但后果就是打破了原有的规则。”
“但与此同时,我们的生产还是停留在老样子。从前徐州就搞集群农业,到现在依然还是一样,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先生的意思是?”老刘问道。
王朗哈哈一笑:“王爷心中应该比我有数。搞特色经营。根据需求划分生产区,生产不同的产品。”
“在留足应急保障物资的基础上,根据国家和市场的需求调配资源生产,不浪费每一份人力物力。”
“好!本王正有此意!”老刘听得认真,忙拍手称快。
“另外就是我们的制度。虽然您设计的工农联合大队很先进,但现在一家独大,严重制约了原本的行政体系,相互掣肘,实在是大大不妙。”
“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老刘问道。
“通过建立商业联合会,统合那些积极配合改造的进步地主和商人。在增设一个专门机构,用来监督‘商业联合会’和‘工农联合会’。最后实现三者互相监督。”
“监察机构定期轮换,不定级走访巡查,杜绝人浮于事,弄虚作假。联合会规范运行,想尽办法提高生产的效率和质量。”
老刘一拍大腿:“先生真乃我之智囊也!”
“不知道先生可否接受我的邀请,在我身边工作?”
王朗一愣,随后淡淡一笑:“王爷勿怪。即使是这治中从事一职,我也想赶紧辞了,回家侍奉老母。”
老刘点点头:“先生的孝心,本王见识到了。本王不强求,先生什么时候愿意来投,本王随时欢迎!”
王朗点点头:“多谢王爷美意。王某记下这份恩情,来日必当报答。”
“但不是王爷的第二件事是……”
老刘闻言,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件事,我的心就一阵难过。就是那黑风寨的事。”
王朗点点头:“此是我也有所耳闻。那群黑风寨的山贼实属可惜。他们虽然在乱世上山聚义,但也并不是那种奸恶之辈。甚至还为百姓办了许多事。这一点,即使是官府衙门,都实在望尘莫及。”
“但王某和此事无牵无涉,王爷怎么会来问我?”
就见老刘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凑近王朗说道:
“先生有所不知,我是黑风寨事件的半个亲历者。我亲眼看到杀人的人穿的是一身官服。”
“但他们肯定不是官府中人,因为口中喊着‘暗杀团’之类的名字,而且举手投足也不像是吃官饭的衙差。”
“所以我想问问看先生,你可知道类似的组织或者个人?”
王朗眉头一皱:“这……”
“王爷,您这个问题问得太宽泛了。有没有一个范围限定可以参考下?”
老刘本来不想这么快就把这个线索交出去,但王朗问到了,自己又想查清楚真相,所以也不得不说。
“有一个不是线索的线索,我怀疑凶手或者主使,很有可能来自徐州州牧衙门。”
“第一,有死者临终前喊出了‘州’、‘后’两个字。据我猜测可能是‘徐州后衙’之意。”
“第二,能搞到官服的绝非常人。如果不是我那天去了,黑风寨很可能一个活口都不留,我想这就是他们穿着官服不怕被指认的原因吧。”
王朗点点头,手捻须髯沉思着:“下官明白了。看来这件事实属不简单。”
“那么您是想在徐州州衙内锁定一个凶手了?”
老刘点点头:“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有点先入为主了。但反正现在无从查起,不如先预设一种目标。只要控制好后果,就不会出大问题。”
王朗点点头:“不过王爷,您是叫我给您指出一个凶手啊!这事情太大,出了事我王某人担不起责的。”
老刘哈哈一笑:“王先生不用想得这么严重。”
“您只需要说出您觉得有可能的人就行了。后续的调查都是我的问题,您不用担心有任何的牵扯。”
王朗苦笑道:“我哪里是怕被牵扯……”
“不过您要是真让我选出一个来,那下官我首推笮融。”
“哦?为什么如此说?”
“其一,笮融手下养着许多死士。这是很多人都不清楚的。只有少数去过笮融府上的人才有机会见识到。下官很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其二,笮融本人笃信佛教。但众所周知,宗教的本质是让人产生精神寄托。心里没有事的话,一般不会以宗教为寄托或者发泄。”
“而笮融建立宗教寺院的夸张方法,又不像是完全凭兴趣,更像是为了一种特殊目的或者任务。”
“综上所述,如果你一定要让我说出在州衙内哪一个最可疑,我首推笮融。当然王爷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些话都是我说的。”
老刘听完简直如醍醐灌顶。他对徐州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很熟悉,有时候就得靠这些对地方事务了解透彻的本地人帮忙。
这也就是老刘要想尽办法在徐州发展自己亲信的原因之一。如果不能有一些属于你自己的耳目。那么无论干什么,都会成为睁眼瞎。
老刘点点头,站起身来,对着王朗拱手道:“先生助我良多,请受我一拜!”
王朗连忙也站起身来,扶住老刘:“王爷,折煞我也!”
随后,两个人又说了些其他天南海北的话题。
华雄早就包扎好了,但见堂上两个人相谈甚欢,就没再进去打扰,而是在外面守候。
之前那个拿刀扎了华雄的王韬,既是王朗的族弟,也是王府的管家。此时也垂手立在大厅外,等着两人谈话结束。
就见不大一会儿,老刘和王朗手牵手一起走了出来。两个人好似亲密无间的兄弟一样。让王韬这个族兄弟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王爷!您谈好了?”华雄问道。
“嗯……你的伤还好吧?”
“没事,咱说过了,就跟蚊子叮了一样,没啥感觉的!”说着,华雄拍了拍肚皮,瞅了一眼旁边的王韬,一脸的鄙夷。
王韬缩着脖子,也不敢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个家丁进来俯身汇报道:
“先生,陶谦大人的病加重了,您快去看看吧!”八壹中文網
王朗一愣:“既如此,速将我药箱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