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跟云落待久了，也学会唱念作答那一套了。
他直接跪在地上，虎目微红，眼眶含泪。
“父皇，异地相处，如果今天死的是儿子，你会为我难过吗…”
李渊原本在气头上，尤其是今天还是李世民登基的日子。
在他眼中正是他二儿子最意气风发的一天。
他们带着胜利者的喜悦过来向自己炫耀。
可是如今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世民，眼含泪水的样子，李渊忽然就愣住了。
他虽然还在生气，也知道这是这对夫妻二人的诡辩，可是他如何能看不清眼前的形势。
他早就知道兄弟之间已经闹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了。
他也早就知道李世民做的没错。
其实在玄武门政变之后，李渊身后有那么多老臣的支持，是足以弄垮李世民的。
可是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李世民如此行事不就是料定了，李渊再无别的选择，只能咬着牙将皇帝之位传给李世民吗？
兄弟相残，血流成河，这一切一切都让李渊心灰意冷，这才放弃了抵抗。
其实李渊是能造反成功的开国帝王，他的身后怎么可能没有忠诚的支持者。
只不过他真的累了，也不想再与这唯一的儿子生死相隔了。
李世民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言语，只是他越想越委屈。
明明在之前没有造反之前，他们兄弟关系是那么好。
大哥也是真心疼他，他们在一起习武射箭，一起读书游玩。
那个时候他甚至觉得冷大哥继承完爵位，他们分家之后，他会开开心心的带着云落云游四方。
可是一切都变了，谁没有野心呢？谁不想站在众人之巅，俯瞰众生！
天下都是他打下来的，这些年他南征北战，历经生死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力挽狂澜！
为什么这一切要给坐享其成的李建成！
眼看众人都不说话，云落挥了挥手，所有的奴才都下去了，只有云落身后的红玉依然站着。
“父皇，其实我和世民没有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你扪心自问，太子和三弟有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你告状。
有没有费尽心思的向你挑拨，我和世民已经认命了，只想老老实实的当秦王和秦王妃罢了。
是太子跟三弟不放过我们，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父皇总是在怨我们，可是如果我们再晚一步，只需要三天！死的就是我们！”
云落咬着牙说出了这些话，挥手让身后的红玉把端着的东西拿了上来。
红玉端上来的东西有一摞厚厚的折子，还有几封信件以及符虎一样的东西。
李渊接过折子，颤颤巍巍的打开了。
红玉在一旁细心的讲解着。
“在玄武门事变之前，废太子多次向陛下以及家人投毒，以及多次陷害的证据都在这里，包括人证也在等待着太上皇殿下的召唤。
至于这些信件，里面记载着太子与诸位大臣的谋划，三天之后，太子借着虎符想要将秦王府一干人等全部一网打尽。
人证物证俱在，其中也包括当初的三殿下李元吉与新夫将领的通讯以及人证。
这些东西绝非伪造，处处可查，请太上皇明鉴。”
红玉说完，细心的将信件一一打开，递给了双手颤抖的李渊。
李渊攥紧了手中的细节，像发疯了一样的撕毁。
“不可能！不可能！”
跪在地上的李世民好像被激怒了一样，愤恨的大叫。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如果不是真的，我又怎会下死手！
因为不是他死就是我死！父皇！他早就不拿我当他的兄弟了！他早就不顾念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了。”
李世民悲愤的反驳却被李渊打断了。
“你胡说，建成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污蔑他！”
“我没有！”
“你有！你拿出这些无非是想告诉朕，你杀他杀对了，你问心无愧，你就应该把他杀了！
李世民你没良心！他是你亲大哥呀！”
云落闭上眼睛，一滴清泪划过悲痛万分的模样，让李世民更加的愤怒。
原本跪在地上的男人，铿锵有力的站了起来。
身上无穷无尽的杀气，展现着他曾经在战场上傲人的风姿。
“大哥！他有没有记得我是他的弟弟！就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父亲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残害我。
云落说的那些话是假的吗！父皇你心里清楚！
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你见我英勇，非常为了让我安心为你争霸天下，先是把秀宁妹妹嫁给了柴氏，又是再三向我承诺，说只要我打下江山就立我为太子！
结果呢，如果是这样我也就认了，自家兄弟我从未想跟他争什么。
可他是怎么做的！他在你面前陷害污蔑我，他多次跟三弟在朝堂上给我使绊子，这些我都能忍，他要的不过是全力给他就是！
可是他竟然觊觎我的妻子，甚至在邀请我的宴会上，亲自让他的太子妃勾引我，向我下毒。
啊，现在更是联合部队妄图覆灭我秦王府！
父皇，你不会不知道，如果他把我拿下来又动了军队下一步要干什么吧！”
李渊气的直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是他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下一步是什么？
还用说吗？太子私动兵权，灭了自己弟弟满满为了不被斥责下一步除了登基，还有什么可能！
“你把他当儿子，我把他当兄长，他把我们当什么！！
他早就变了，他不是当初的唐国公世子了！他是太子，他要的是天下！
我没错！错的是你！若不是你犹豫不决，若不是你偏心反复，若不是你背弃承诺，怎么会有此结果！”
李世民的话，带着无尽的怨气。
其实要不是当年李渊给了李世民希望。
李世民不会如此奋不顾身，英勇作战。
他为大唐打下了整个天下，可转手却要把这天下赠予别人。
他能同意吗？他身后的势力能同意吗？
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他们都是世家子弟，背后都有自家的势力。
尉迟恭，程咬金，这些都是出自山东门阀的势力，他们跟着李世民就是为了要有从龙之功。
五姓七望有一部分投注在李世民身后的势力，就是要求回报。
如果李世民不登基他们都不会同意。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帮助李世民拿下了天下，现在却要转手把蛋糕给别人，他们怎么可能同意。
所以从一开始，如果李渊没有说出这些话，李世民和李建成还有可能缓和的机会。
但现在成年人的世界从来都是利益为先。李建成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