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垫着手里的弓，她娇小的体型跟弓的反差极大，就这么看着，都很让人怀疑她能不能拉开弓。
耶律文玉抱胸看着她，自以为胜券在握，得意地笑道：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本公主练的箭术跟你那小打小闹的可不一样。现在不认输，省得一箭射出去自取其辱。”
见顾凉没有反应，耶律文玉更加兴奋了，“若是不敢了就趁早认输吧！”
赶紧让裴聿看穿你就是个废物的事实！
耶律文玉暗暗看向裴聿，眼底全是征服欲。
顾凉望着她的表情，不爽地扯了扯嘴角。
“啧。”
她垫垫弓，徐徐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这一箭也射中靶心，我们就平局了。事已至此，不分出胜负我也觉得不甘心。”
顾凉望向湖边的杨柳树，积雪压在树枝上，一片白中有一点黄很是惹眼。
那是寒冬之中还强撑在枝条上的枯叶，顾凉用眼睛丈量了一下距离，就在靶心的正上方。
顾凉蓦地笑了，她指着那根摇摇欲坠的柳叶，高声说道：
“你信不信，我能把那根柳叶钉在靶心上。”
不止是耶律文玉，围观的贵女包括耶律飒和裴荀在内，全都吃了一惊。
裴荀攥紧了拳头，掌心一片濡湿。
他知道顾凉箭术很厉害，他曾在沛国公府看见她跟着表哥们，和她外祖沛国公一起习武。
顾凉年幼体弱，不能剧烈运动，但要强身健体。
她跑马不行，唯有练练手上功夫，刀枪剑戟都上过手。
正因为如此，他才坚信耶律文玉在投壶上占不了便宜，可这次——
难度堪比百步穿杨，顾凉箭术再厉害也是女子，真能稳稳地射中那根柳叶吗？
他咬着牙想上前劝说顾凉停下比试，然而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
是影卫。
耶律飒忌惮地远离了裴荀一些。
裴荀面色紧绷，往裴聿看去，哑声道：“姣姣一向心高气傲，她会如此赌气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的，皇叔不阻止是想看着她出丑伤心吗？！”
“废物，闭嘴。”
裴荀愣住了。
裴聿冷眼扫了过去，薄唇轻启，“你不行，不代表她不行。”
“还有，再叫本王听见你喊她‘姣姣’，本王拔了你的舌头。”
裴荀双拳紧攥，双肩微微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总之最后满眼不甘的低下了头，掩住了眸下的恨意。
耶律飒眼珠转了转。
真是越发有意思了。
不远处的耶律文玉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疯了？说大话谁不会！当心闪了自己的舌头！”
顾凉道：“你只说我若做到了，你认不认输就是了。”
耶律文玉额上冒汗，她看着远处的枯叶，就是她来，也不可能射中枯叶，再射在靶子上。
顾凉肯定是战术，她故意这样说，叫自己担心害怕，先一步认输，她是不会上当的！
“哼！我就不信了！你若能做到，本公主跪下跟你道歉！”
顾凉笑着架起了弓。
“那就请公主准备好膝盖了。”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顾凉拉满了弓，脸上的表情全部敛下，对准了柳叶和树枝相连的部分。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了，玉壶紧张地屏住呼吸，掌心全是汗。
风似乎也慢慢停止了吹动，顾凉眼神坚毅，看准时机，松了指尖。
随着箭羽破空而出！顾凉动作迅速地搭上第二支箭，这次她直接拉满射出，只一眨眼的功夫。
众人紧张不已，耶律文玉吞咽着口水，抻长了脖子往湖对岸看去。
裴青青的身影挡住了结果，她浑身发抖，立即转过身，眼睛亮得惊人。
“中了！”
耶律文玉瞳孔震颤，但不远处的树上，黑色靶心的位子，的确是有一支箭插着，箭头上的枯叶随风抖动。
虽然已经碎了很多，可也确实射中了！
顾凉长舒了一口气。
“这不可能！”
耶律文玉像一头暴怒的母狮，高高举起手里的弓，狠狠往地上砸了过去！
弓并不轻，湖面上冰层虽然厚，可弓重重砸在一处，很快密密麻麻的蛛网出现在冰层上。
裴青青站得远看得十分清楚，那代表碎裂的蛛网在迅速蔓延。
她惊慌尖叫，“快跑！冰面要塌了！”
耶律文玉尖叫着朝顾凉这边跑来。
“啊啊啊啊！救命！三哥救我！！”
她刚才站的位子很快塌陷下去，塌陷的冰层迅速往顾凉这边蔓延。
耶律飒转身就往岸边跑去。
裴荀紧随其后，跑了没两步才反应过来，犹豫的回头看向顾凉。
冰层上所有人都在往岸边狂奔，只有一道身影义无反顾的朝顾凉跑去。
顾凉反手把离她最近的玉壶往安全地带推了过去。
塌陷的冰层上太滑了，玉壶不可能带着她一起用轻功离开。
目光所及所有人都开始逃命，顾凉还算镇定，她离的太近似乎躲不过这一劫。
只是若落水冻病了，又要躺很久，恐怕要错过跟裴聿一起看灯花节。
正遗憾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环住她腰身，将她紧扣在怀里，腾空而起。
顾凉的弓砸在冰面上，已经蔓延到这里的蛛网瞬间炸裂，刚跑到这里的耶律文玉转眼陷入冰湖。
顾凉用力抱住裴聿，半晌感觉脚下落了实地，才睁开眼睛。
“没……没事了？”
冰层破裂的声音停了下来。
顾凉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湖面上，中心的位子破了一个大动，有不少鱼从洞口跳上冰面。
从裂口还能看到下面厚厚的冰层，看来其他地方是安全的。
顾凉望着那些鱼群，喃喃道，“不会是冬钓的人，之前挖的洞还没冰结实，被砸漏了吧。”
裴聿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
顾凉吃痛回过身，看着他眸中的怒火，讨好的笑了笑。
“谢谢皇叔救了我……”
裴聿抿着唇直直看着她，脸色没有半分好转，顾凉瘪瘪嘴，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我知道你气我把玉壶推开，没让她救我。可是玉壶一个女孩子，也不可能像你一样抱我逃开，可能我们两个都会掉下去。”
“……”
“而且，我知道皇叔会来救我的。”
顾凉眨巴着眼睛，讨好的晃了晃他的胳膊，企图萌混过关。
裴聿心这会儿还狂颤后怕，被顾凉气的颞颥狂跳。
可面对眼前这双大眼睛，裴聿抿着唇怎么也不舍得跟她动怒。
好半晌无奈败下阵来，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脸。
面无表情道：
“下次再乱来，就挨打。”
顾凉愣住了，“打、打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