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挪到领口盘扣的指尖,吞了口口水。
转瞬义正词严道:“扣起来!都说了神医了,盲眼下穴我都会,蒙着眼睛我都能扎!”
“是吗。”裴聿眼看着有些遗憾,叹了口气挪开了指尖,笑容宠溺。
顾凉转身揉了揉脸,板着脸上前把裴聿推到了榻上,强行让他躺下。
板着脸的小神医脸上绯红,没有任何威慑力,反倒可爱的紧。
裴聿只看了两眼就被强行扳过身,趴在了榻上。
顾凉愤愤然:“你少用眼神轻薄我。不守夫道。”
裴聿忍俊不禁,乖乖趴着,把脑袋侧到一边,“本王怎就不守夫道了?”
“随便袒胸露乳,不成体统。”
裴聿哑然失笑,他还未达到‘袒胸露乳’这种地步吧,而且——
“本王给未来夫人看,如何就不成体统了?”
顾凉挑了挑眉头,从铺开的针灸包里取出一根针,捻进他肩上穴位里。
笑道:“那也得成了亲才算是夫人。”
裴聿安静了下来,顾凉也开始认真施针,裴聿喊她神医,顾凉也对得起这称呼,隔着衣裳照样轻车熟路。
裴聿也确实感觉到酸痛的肌肉开始缓和,他没有奉承顾凉。
小神医真的是小神医。
一个多时辰以后,顾凉才陆续把裴聿身上的针取下来。
时候不早了,顾凉打了个哈切,收拾着针灸包说道:“刚开始几天要下重药,所以药浴会疼。等不用药浴的时候,再连续施针一个月,就会好的七七八八了。”
保证他上战场腰不疼腿不酸,一刀能灭十个鞑靼人。
裴聿坐起身,眼底划过流光,“这一个月,你每日都来给我施针?”
“没错,我亲自监督。”顾凉合上针灸包,贴近裴聿低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皇叔阳奉阴违,这几月药浴泡的次数,可有五次?”
裴聿眼底微动,面上不动声色移开视线,道:“不止五次。”
起码也七八次,他断断续续泡到顾凉给的药材用完,才没继续,没浪费顾凉给的药。
“总之明日起,天天要泡,次数依次递减,等针灸过了五日,药浴就隔一天泡一回……”
“你每天都来?”
裴聿紧盯着顾凉,哑声问道。
顾凉点点头,“每日酉时来,皇叔若有朝务遣人跟我说声,要么就往后挪一段时辰。”
裴聿眼睫稍敛,转了转眼珠,说道:“尚书府同王府隔了四五条街坊,你每日来奔波太麻烦,不如……暂住在王府。”
顾凉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笑了笑道:
“那我今天也要回去告诉母亲一声。”
夜色如水,屋外树上细微的蝉鸣声,在这一刻忽然密集响亮起来,犹如裴聿此刻的心跳。
他扯了外衫披上,亲自送顾凉上了马车离开。
颀长身形立于阶上,看着巷口离去的马车,过了许久才低声道:
“齐伯。”
站在石阶下的管家齐伯上前,微微一福身,“王爷。”
裴聿敛下眸,思索一番后道:“把配殿收拾出来,缺的东西去府库拿,明日之前全部添置好。”
“啊……”
齐伯愣了下,想起刚才走没多远的永宁郡主,赶紧道:“是!”
他立即回府找人去办,脸上的笑容收不住。
这清冷了多年的镇北王府,终于要迎来女主人了。
……
马车驶离王府街巷,顾凉便自言自语道:“明日就把房里的东西收拾了,拿几件行装,别的就不必了,皇叔府上应该都有。”
玉壶愣了愣,半晌惊讶道:
“小姐,你要到镇北王府住?”
顾凉回过神,点点头说:“皇叔身上的暗伤需要每日调理,我天天往王府跑太麻烦,不如直接住过去。”
“那可太好了!”
玉壶激动道,她们这些暗卫都知道裴聿对顾凉的感情!
同住都有了,婚期还会远吗?
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前,玉壶接了顾凉下来。
“小姐尽早休息,明日我和凤箫一起帮您收拾行李。”
“顾凉!”
玉壶话还没说完,府门前一道凄厉叫喊响彻整条小巷。
宁氏张牙舞爪朝她扑来,玉壶挡在顾凉面前,毫不犹豫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宁氏胸口。
“诶呦!”
宁氏摔在地上,大哭撒泼,“顾凉你这混蛋!你要逼死我们是不是!你把我的天守阁还回来!把我皎月的名字也还回来!”
凤箫匆匆赶来,询问顾凉:“小姐没事吧?”
顾凉摇摇头,抬抬下颚示意宁氏,“她发什么疯?”
“属下去天守阁抄东西,结果发现她们卖给客人的金佛,只是镀了金的铁皮,里面都是空的,装的石头。那客人找了京兆府的人,把她们的铺子封了。”
凤箫一脸无辜,她只是去抄个东西,谁能想到这伙人不但打秋风,还卖假。
宁氏坐在石阶上嚎啕大哭,只这一天,她受了太多打击。
顾凉拧起眉头,只关心一件事:“顾喜鹊拿走的东西,抄够数量了没有?”
“小姐放心,天守阁搬空了,属下去了她们院子里走了一趟。铺子里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她们身上的金银珠钗都是货真价实的,属下找了当铺算了价格,正好是一万五千两。”
凤箫取出银票,交给了顾凉。
“你这天杀的家伙!那都是我的钱!你还给我!”
宁氏红着眼睛又要往上扑,府门大开,跑出来一群家丁将宁氏拉住。
顾臣烨气汹汹喝道:“吵什么吵!大半夜的,你要把兵马司的人都招来吗!”
邻里府上都开了门偷偷看热闹,顾臣烨也是低估了宁氏的泼辣无赖,没想到她大晚上还敢这么闹腾。
顾凉卷起银票,慢悠悠笑说:“马上一更的梆子就要敲了,二婶可以喊得再大声些。”
宁氏哭声一滞,一更到五更为夜禁,喧闹者笞三十到五十。
宁氏咬牙切齿的看着顾凉。
这贱人巴不得她挨打!真是恶毒至极!!
“二婶若是对京兆府的处罚有疑问,就直接去京兆府鸣冤。”
顾凉提着裙摆走上石阶,经过宁氏身边时,停下低声警告:“若二婶再去我母亲那里打秋风,就不止是天守阁摘牌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