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精神绷得太紧,丝毫没注意到,她现在整个人都贴在裴聿怀里,因为高度紧张,额头鼻尖都渗了汗,面上绯红,唇下还被她无意识的啃咬的微微红肿,舔得亮晶晶的,这样倾身上来,实在是太有压迫感。
裴聿本来正沉肃地想着事,眼底神色正经又认真,垂眸一看贴上来的顾凉,眸色瞬间变了。
漆黑的眼底暗潮翻涌,喉结不断上下滑动,视线仿佛盯紧了猎物的猛兽,危险又晦暗。
可惜被盯紧的猎物没有半点危机感。
顾凉急得自己贴了墙去听,身子刚撤开,便被裴聿拉了回来。
他滚烫的指尖划在掌心,却没有之前的正经,烫得顾凉纤细的指尖不住发抖,强忍住想缩回手。
裴聿划了几下,顾凉就僵住不动了,瞳孔微缩,震惊地看向他。
裴聿满眼正经无辜,仿佛刚才在顾凉手心,写下那样要求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顾凉憋红了脸,贝齿紧咬,吭不出声来,气急败坏地做口型。
‘真的被怀疑了?你没骗我?’
裴聿信誓旦旦地点头,继续划:‘若还没有动静,恐怕他们真的要闯……’
还没写完,顾凉就抽回了手。
她转过身背对裴聿,吞咽着口水,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地……呻吟了几声。
为了装得像男子,顾凉刻意捏了嗓子,压低声音,装成沙哑的样子。
隔壁的子丹人被耶律飒说得也生了疑心,此刻纷纷抽了刀鞘,靠着墙细听对面的动静。
果然,对面低低的吟叫声传来。
半男半女的声线哑着嗓子道:“哥哥,轻些,对面还有人……别让他们听见了……”
些许妩媚又撩人的声线像细细的针,扎在身上,激起一阵波澜,耳尖发麻。
几个血气方刚的大汉弹出去老远,面面相觑,都铁青了脸。
有朝一日竟听见了男子叫、床,耶律飒都青着脸退开了。
咳嗽了声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几人好半晌才回过劲,低声咒骂:“妈的,一个男子……叫得还挺好听……”
裴聿染了欲色的眼神一冷,眸底浮上阴恻恻的戾气。
隔壁几个人犹豫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人咳嗽着指了指墙,“再、听听?”
顾凉捂着脸,整个人仿佛被尴尬淹没,早知道她应该换个主意!
还没等她从尴尬中回过神,身上便被外衫罩住,眼前蓦地一黑,人被打横抱起。
“皇……”
顾凉惊讶的脱口一个字,赶紧捂住了嘴巴。
裴聿抱着她,嘭的一声踹开了雅间的大门,隔壁听墙角的几人耳中传入一声震鸣,顿时捂住耳朵,脸色难看的退开了。
直到外头没了动静,几个子丹人才遗憾地叹息。
“怎么这就走了?”
“太快了吧?”
几个人哈哈大笑,插科打诨,谁也没有怀疑。
顾凉一路懵着被抱上马车,外衫被取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试探着发出声音。
“怎么突然走了?说不定还能听到有用的消息。他们后面又说什么了吗?起疑了吗?”
裴聿脸色沉着,摇摇头说:“没有。”
非但没有生疑,竟然还对顾凉起了那种心思……
裴聿摩挲着指腹,紧绷的身形仿佛一柄弓,箭已经上弦,冷戾的箭簇只等射穿那几个蛮夷的心口。
下次他必定剁了那几人的耳朵。
裴聿拿起马车内桌案上的帕子,细细抹去顾凉面上的汗珠,声线低哑着道歉:
“方才不该让姣姣那样叫的,对不起姣姣。”
顾凉已经过了那会儿的羞劲了,说来也是为了不让隔壁生疑,那是最好的法子。
她摇摇头说:“没事,反正是叫给皇叔听,不亏。”
裴聿手下顿了顿,迅速垂眼,眼下落了阴影,眼底卷起的暗色被很好地隐藏,好半晌才彻底沉下。
“关于他们说的事……”
顾凉表情凝重。
裴聿拧起眉峰,缓缓说道:“兖州卫总兵李广海,曾经也是北境边城抵御子丹的将领,听闻他那时拥兵自立,很有土皇帝的架势。”
裴聿回忆:“当年我初入北境,还曾去拜访过他。他吃了几次败仗,被我夺了主将的位子,调离前线去兖州卫。本以为他若聪明,老老实实等致仕颐养天年,却反而成了叛国贼。”
“子丹人说,他收了子丹许多金银珠宝,还有美人,想来也是被这些东西迷了眼睛。若是这样说,岂不是当年皇叔还未去北境之时,他作为北境将领,就已经暗中和子丹勾结?”
顾凉问道。
裴聿讽笑声道:“那时子丹刚和大雍开战,自恃兵强马壮,肯定不必讨好边境官员。那会儿李广海也是因为御敌不力被调遣降职。怕是那时已经恨上了我。与子丹勾结,应当是四年前我回京开府封王,离开北境的两年内发生的事。”
裴聿徐徐说道:“耶律飒买通李广海,应当是想要杀我。两年前子丹休战再返,若北地军纪还未彻底严明,仍像四年前那样散漫,我必定跟李广海借兵,他便可趁机和子丹里应外合,杀我重夺他当年北境土皇帝的位子。”
顾凉眼睛亮亮的,“他太小瞧皇叔了。必是认为皇叔还未弱冠,就是打败了子丹,也不能短短几年整顿了北地军。”
可惜裴聿做到了,即便回京受封,他也留下了备受信任的副将,将他的驻地治理的如同铁桶一般。
李广海的探子无法得知北地军的真实情况,自然也不会知道,这群将士已非比寻常。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将,就带出什么样的兵,裴聿是战神,他手底下的人也是悍将。
李广海里应外合的计谋败露,只能蛰伏下来,可他和子丹勾结,已经让耶律飒拿住了把柄。
这次不巧,他因为离北境最近,被皇帝指派护送(监视)子丹大王子耶律贺进京。八壹中文網
正中耶律飒下怀,妄图借他的手,杀了阻止他夺得首领大权的大哥。
再将罪名推到雍人的头上。
等他逃回子丹,便能趁机逼子丹汗王继续跟大雍打仗,再拉南蛮下水,打算彻底搅乱和平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