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硬的挪开裴聿的手，朝那三只虫走了过去。
“姣……”
裴聿咬紧牙关，把口中的劝言咽了回去，压下心中的烦躁，跟上了顾凉，紧张的盯着她。
阿沁娜身子发抖，她极力想召回那三只虫，可他们被金蚕吓怕了，一动不敢动。
顾凉冲她露出一个笑容，抬脚狠狠碾死了边上一只。
即便是蛊虫，也是虫子而已。
“噗——”
阿沁娜又喷出一口血，混合着不少硬物，她变得更老了，舌尖抵了抵牙齿，发现飞出去的竟全是牙。
她看向顾凉脚下另两只虫，眼神恐惧，疯狂摇头。
“不、不要……不要……求你……”
顾凉弯下腰把另两只收了起来。
轻松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用千丝蛊杀了这么多人，极刑未上，才不会叫你死的那么容易。”
阿沁娜刚放下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她呆呆看向门外那群人，铺天盖地的杀意让她心口狂跳，眼前似乎一片黑，看不到一点光，令人窒息。
阿沁娜脑袋里嗡的一声。
“不、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阿沁娜懂了，被蛊虫吸干寿命而死，还是个痛快的死法。
她之前在邺京作恶，杀了镇北王府无数人，裴聿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求求你！”
顾凉似乎在思考，她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考虑考虑。”
阿沁娜眼睛一亮。
“你们会蛊毒的族人里，有没有姓黎的？”
阿沁娜用力摇头：“没有！我肯定绝对没有这个姓！全族会蛊术的女子我都认得，我拿性命担保没有这个人！”
顾凉眼神闪了闪，沉默不语。
阿沁娜长舒了一口气，“你现在能杀我了吧。”
顾凉笑吟吟弯下腰，晃了晃琉璃瓶的两只肉虫。
“我会好好养他们两个的。你以血养蛊，性命和他们相牵，他们死了你会重伤，但他们活的越好，你的状态也会好转，对吧？”
阿沁娜看顾凉的眼神，像在看恶鬼。
她懂顾凉的意思了，只有顾凉肯让她死，她才能死，否则有蛊虫吊着，她受尽折磨也还能剩一口气。
“你怎么能这样！！”
阿沁娜扑上前要掐顾凉的脖子，被她身后的裴聿一脚踹开，嘭的一声砸在了墙上。
裴聿护着顾凉往屋外走去，冷声道：“人带去北镇抚司。”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事情总算有了结果。
但顾凉脸上没有笑意，心里有心事。
上了马车，她正沉浸在思绪中，裴聿忽然探手抓住了她腰间的琉璃瓶。
顾凉立即按住了他，迷茫的抬眸。
裴聿眼神坚定，下颚线紧绷，冷声吐出一句：“这只蛊虫不能留。”
以血饲蛊虫，性命相牵，蛊虫若死，会重伤内里。
他抓起顾凉指尖，摩挲着上面结的血痂，眼底泛红，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半晌嗄声道：“乖姣姣，你想法子把和它的牵连断开，再把它杀了。”
裴聿心中懊悔不已，他真不该让顾凉有什么秘密，小姑娘胆子大的他心尖发颤，她竟敢拿血喂这畜生！
“皇叔别怕……我只喂了它一回，是要它认主才喂的，以后不会了。”
顾凉抱住裴聿，安抚的轻拍他紧绷的背脊。
“皇叔放心，养蛊并非只能用血饲养，拿毒虫喂是一样的。还能让它身上的毒性变强。”
顾凉直起身子，把琉璃瓶举到眼前。
“这小家伙帮了大忙，杀了多可惜啊，而且我觉得它以后还有用处呢。”
裴聿知道顾凉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两个字，不愿。
他捏紧了拳头，若不是顾凉早就喂过一回，裴聿生怕贸然杀了金蚕会伤顾凉，他肯定早就碾死这畜生了。
裴聿木着脸道：“口说无凭，而且书上写的未必是真的……”
顾凉瘪了瘪嘴，只能装可怜，“皇叔……留着它吧……”
“……”
裴聿拧了拧山根，“你把它给我喂。我明日叫一队人去南境走一趟，找这个村子的人查清了情况再说。”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顾凉捧着琉璃瓶，有些纠结，碎碎念道：“可是金蚕毒性很强的，皇叔万一不小心被它碰到了，解完了毒也会对身子留下影响的，我是蛊主就不会被它毒倒，还是我……”
裴聿再退一步：“它放在镇北王府，若要喂食我便接你来，平时我不动它。”
裴聿只是要保证，顾凉没有机会再喂血给它。
顾凉犹豫了片刻，叹息着点点头，指尖敲了敲琉璃瓶。
对不起了小东西。
琉璃瓶里的金蚕也是蔫蔫的，仿佛知道要跟主人分开。
顾凉失落半晌，想起了一件事：“皇叔若派人去南境寻这部落，可否让他们帮我打听下，这个部落里会蛊术的女子，到底有没有姓黎的？”
裴聿应下：“好，我叫他们两件事一起办。”
他警觉的问顾凉：“姣姣是觉得，邺京还有第二个南蛮蛊女？”
“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而且这人就在沛国公府，是我大舅舅十几年前，从南蛮战后带回来的女子，如今已扶正主母了。”
裴聿眼神一厉，立即问道：“她既有问题，你前些日子在沛国公府……？”
顾凉摇摇头道：“皇叔放心，我没事，她在国公府这么多年，国公府上都没出什么问题，她要么就是还在找时机，不敢轻易下手。”
裴聿拧了拧眉问：“可知她全名叫什么？
“嗯……似是叫黎宁。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编造的，我可以画她的像。”
裴聿颔首道：“我会叫他们细查此人。”
顾凉道：“我还是有些担心外祖母和叶囡囡，皇叔把金蚕借我一日，让我明日带它去国公府上看看可好？”
裴聿点了点头，淡淡道：“我陪你一起去。”
他想了想，那里还有一个漏网之鱼，眸色阴沉道：
“叶琪现在还留在国公府，苟延残喘了这几天，该是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