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葛。”
“这不是叶越吗?”
裴青青拿起画纸,左看右看这人都是描着叶越的样子画的,只是一些小地方做了修改。
她好歹也是宗室的公主,琴棋书画都会,岂能看不出这画里的问题。
皇后心虚的眼神乱瞟,葛通本人的画像肯定拿不出手,想要裴青青答应,只能再画一个俊一些的。
朝中武将里数来数去也就叶越,加之裴青青和他有些交情,皇后才命画师这样画,谁知叫裴青青点出来了。
她放下画纸,激动的跑上去抱住皇后。
“母后,您找的不会就是叶越吧!故意说什么姓葛的来骗我?”
“傻孩子,母后怎会这样。这人的确姓葛,不是叶越。咱们如今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就算母后肯和你父皇开口,你父皇也未必准允你嫁,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叶家有意……白白连累了他。”
裴青青脸色煞白,身子坠下坐在了脚踏上。
的确,太子倒了,她已经不是可以任性妄为的公主,她想嫁的人不能嫁,只能退而求其次选其他人。
可她也不想将就啊……
“母后,我不嫁了好不好?以后若真无回转之地,母后一人在宫内我如何安心。要我一辈子陪着您吧。”
“这怎么行!傻孩子!母后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皇后攥住了裴青青的手,她泪流不止,这眼泪里有愧悔,有心疼,她不会委屈了青青一辈子的,等太子登基,她一定让太子把裴青青救出来,到时自会再给她择一个好夫婿,有太子在谁敢嫌弃她的身子。
“青青,你是母后最担心的了,等你日后有了依靠,母后才能安心养病啊。这姓葛的小兵很是努力上进,招他做驸马日后必会对你好的,你也瞧见了他模样端正,和你也配。”
裴青青望着画像上的人,鼻尖酸涩,“那好,青青嫁就是了。”
母后这般费心给她挑的人,她怎好拒绝。
“母后,这人全名叫什么?”
“这、母后记不太清了,等你二人完婚你自己问他吧。”
“这么急吗?我还想见见他呢……”
“母后怕夜长梦多,你知道如今朝内不少人都盯着你兄长和你,万一谁搅了这桩姻缘就再也没有了。”
“那好吧……”
送走了裴青青,皇后欢天喜地的赶往乾清宫。
这是她大病后第一次来找皇帝,张口便是求皇帝给裴青青赐婚。
“陛下,青青年岁到了,臣妾只想她赶紧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也好后半生有依靠。”
皇帝想起女儿,也心有怜惜,问道:“你有心仪的人选了?”
“有了,正是今年武考的状元,臣妾闻他是个聪明汉子,料想也定懂得疼人,配得上青青。”
皇帝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的模样,便叫近侍去把人找来。
他道:“皇后放心,若此人合适,青青也同意,朕必定给她二人赐婚,你回去等消息吧。”
“多谢陛下!”
皇帝抽出空闲召见了这位武状元,聊了没两句就遣了人离开,随后怒冲冲的赶到皇后这里。
“你是失心疯了吗?瞧上葛通?他哪里配得上青青!你是听了谁的挑唆?被人骗了?”
“什么?陛下,难道这葛通不好?”
“你自己看!”
皇帝把画像和他那些风流史甩到皇后眼前,她翻了几页,装作吃惊,“怎、怎么会这样!”
“这桩婚事不行,待朕另择人家。”
“陛下!可是这人,是青青主动和臣妾说起的呀!”
“什么?!”
皇帝短暂震惊后,怒不可遏,“混账东西,定是在哪里招惹了朕的公主,朕必砍了他!”
“陛下!陛下不要,您先息怒!若他真早已与青青私下往来,您杀了他,叫青青如何自处啊!”
“你是怎么教公主的!竟叫她被这种人骗了!”
“是臣妾的过失,只是现在万事一定,还是要先给青青的声誉考虑啊!”
皇帝愤怒甩袖,到后头也是无可奈何,他挥挥手说:“把公主请过来。”
皇后转着眼珠,命人把葛通的东西都拿了下去。
“陛下,您若问,还是顾忌着青青的面子,女儿家面皮薄,若真有了什么叫咱们知道,臣妾只怕她想不开。”
“你放心,朕知道分寸。”
裴青青被喊到皇后这里,便知道皇帝要问什么,她行完礼后便说:“父皇,我愿意嫁。”
“青青,你、你真的愿意?”
“愿意的。”
“你听清楚了,你要嫁的是葛……”
“咳咳!”
皇后咳嗽了声,恳求的看了眼皇帝,皇帝拧紧了眉头,追问裴青青,“青青,你真的愿意?”
裴青青一脸迷茫,“父皇,我愿意嫁。”
“你、你……哎!”
皇帝甩袖而去,也没说同意不同意,弄得裴青青慌得很,“母后,父皇这是何意?难不成这葛兄也有什么干系,我嫁不得吗?”
“你父皇只是不舍得你出嫁罢了,你安心的,别多想。”
皇后将她遣了下去,裴青青回到寝宫,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对劲。
她收拾了衣裳打算出去走走,谁知到了宫门口,却叫人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个姑姑欠身说道:“娘娘吩咐了,外头时局动荡,为了公主安危,请您不要随意离开。”
“母后要软禁我?”
“公主误会了,娘娘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裴青青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宫,侍女香菊来给她倒了杯茶,“公主,您别多想,最近宫外的确乱着呢。”
“香菊,我总是不安心,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您可别吓奴婢!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给您找太医!”
太医?对!就是太医!
裴青青眼睛瞬间亮了,她拉住香菊的手,“你去找太医,去找顾凉!就说我病了要她给我诊脉。”
“好好好,公主您等着,奴婢这就去。”
香菊离开后,裴青青激动的在殿内打转,只要顾凉来了,她就能托顾凉去查查这个姓葛的,她总觉得母后在婚事上瞒了她什么。
可不多晌,香菊带着平日常给太后请脉的太医来了。
裴青青憋红了脸瞪着香菊,等太医离开,她才质问:“我不是让你找顾凉吗!”
“不是奴婢不找,是外头那两个姑姑不让奴婢出门。”
裴青青摔坐回椅子上,这下她断定,这个婚事绝对有什么隐情。
“我得找父皇,我不嫁了,我不嫁了!”
“公主!公主您先冷静些!”
香菊是一直跟着裴青青的,十分忠心,她轻声说道:“越是这样,您越不能激怒娘娘啊!您想弄清这其中干系,倒不如装的稳重些迷惑那些监视您的人,等她们一放松警惕,奴婢就想法子溜出去,去找永宁郡主求救!郡主是太医,每日都会入宫点卯的,娘娘再急,婚事也不会那么快。”
裴青青渐渐冷静下来,“你说的对……香菊,我只有靠你了。”
几日后,黄昏时分,裴聿来接顾凉回府,马车上摆着顾凉爱吃的点心和饴糖,她拈了块点心垫肚子,脸颊鼓鼓的像只屯粮的小鼠。
裴聿笑着给她递茶,等她咽了下去才道:“慢点吃。”
“今日走了好几个寝殿,我脚都走疼了,午膳也没怎么吃。”
裴聿瞬间领会,很上道的叫她搭了腿上来。
顾凉笑眯眯的亲了他一口,从袖中取出一个纸条。
“这是今天下午去八公主寝宫时,她的丫鬟塞给我的,我还一直没看。”
她卷开后裴聿问道:“她要你做什么?”
“要我帮她查一查她的新驸马……皇帝给八公主指亲了?”
“指了,前不久赐的婚,是今年的武状元,叫葛通。”
“长的如何?”
“一言难尽。”
顾凉拧起了眉,“这皇帝有够无情的,前脚废了太子,后脚又给裴青青找了这么个驸马,就不怕逼急了柳家造反么。”
“依我看应该不是皇帝做的。”
顾凉深吸一口气,“皇叔是说,皇后?柳家?”
顾凉:“那葛通在军营很有人脉?不过再有人脉也只是个普通出身的新武状元,能给柳家帮什么忙?”
“皇帝不会浪费精力在这种事上,唯有皇后和柳家可能。裴青青不是被软禁了么,若是皇帝做的他没必要软禁裴青青,反正她也反抗不了,只有皇后会,她怕裴青青搅了她的计划。”
“皇叔这么说,真是柳家要找同谋妄图……”
裴聿道:“我会叫人去查。”
顾凉看着手里的纸条,眉头紧锁,“为了这种事不惜牺牲八公主的终身,皇后也是糊涂。”
“姣姣想救她?”
“她之前帮过哥哥一次,我还正愁没机会还人情。”
“你有法子了?”
“简单。”顾凉抬了抬下巴,得意的小模样特别可爱。
裴聿倾身上前吻了过去,直到马车在国公府前停下,二人才不舍的分开。
翌日进宫,顾凉在太医署的药库里,找出上次给顾玉珠她们下的药粉,只要稍微改变一些配药,以前的方子就不能用了。
配完以后,她才找到院使大人,“大人,昨日各寝宫的脉案我都看了,有几个宫内的娘娘公主需得配新药,我都理出来了,烦请大人找人给她们送去。”
“好,我马上叫各宫的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