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钟,胡红香迷迷糊糊闻到一股尿骚味,还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她没有准备的睁开眼睛,看见对面坐着的一个男人半褪下裤子,拿着一个瓶子正撒尿。
哎呀妈呀,不会长针眼吧,胡红香赶紧闭上眼睛,过了一会觉得是深夜,不会有人知道她睁开眼睛的。
于是她又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见对面男人很一般的面容之后,她才将眼睛全部闭上,长得不好看,丑拒。
她不适的挪动身子,屏住呼吸,企图靠这样的方式来躲过难以言喻的味道。
她没看见的是身旁的康涛睁开眼睛无奈的看着她因屏住呼吸而微微发红的脸庞。
他全看见了,没想到胡同志是这样的,不是说文人是很斯文的吗?他摇摇头,为胡同志未来的对象担忧。
中途下车,转了一趟车,在早晨六点的时候,又再度挤上了回家的另一列火车。
站台上上车的人特别多,胡红香还听见有人在找自己的包,估计是不小心被挤丢了,胡红香同情的摇摇头,想找到自己的包难哦。
因为在火车上睡不好觉,再加上气味着实有点上头,所以胡红香一上车之后,就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瞌睡,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被一阵骚乱声惊醒。
“是查票了。”康涛低声说。
胡红香懵懵的点头,刚醒,脑子还转不过来。
一个乘警带着两名列车员,从车厢的那一端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有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都被轰下了火车。
他们有些是无票,有些是越票,看模样,是插队的知青,看样子都是为了回家过年的。
胡红香知道,在知青下乡的年代,有很多知青囊中羞涩,但是又想回家探望家人,都选择了不买票或者逃票。
虽然说这种行为影响了铁路运输,但是要有钱,谁会选择逃票呢,但是人家乘警的行为也不能说人家错,人家是按规定办事,要是不买票也能坐车,谁会买?
胡红香觉得,归根究底,还是要使我们的国家强大富足,人民的生活才能富足起来啊。
不过胡红香也就感叹感叹,她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很好了,这些民生大事,交给有能力的人去操心吧。
“红香姐?红香姐,我是阿花啊,隔壁的阿花,”乘警正在轰赶的一群知青中,忽然有一个女孩子惊喜的望着她。
胡红香仔细的辨认,好像真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见过。
她马上起身,“你这是?”
“我没买车票,”阿花涨红着脸,低声道。
啊,还真挺尴尬,碰见人家这种事。
“我这里还有点钱,你需要我帮你买张车票吗?”胡红香想,都碰见了,邻里邻居的,能搭把手就帮帮吧。
“啊,谢谢红香姐,”阿花抬起头真诚的说,“回家之后,我就还给你。”
“没事,”胡红香笑笑,把钱给列车员,又补了一张车票,帮人这种事吧,胡红香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是那种搭把手的,那能帮就帮。要是自己要耗费力气,需要自己求人,消耗人情的,那就看人了。
显然,买张车票,在胡红香眼里不算大事。
而且她帮了人就不会想着别人回报感恩,不然为难的是自己,因为她觉得总会碰到那种不知感恩,不知好歹的人,别人感恩就当做惊喜,不知感恩,她也不会生气,放过自己,免得对自己的肝不好。
胡红香几人挤挤,勉强挤出一个能坐下大半个屁股的座位,让阿花坐下。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胡红香几人疲惫不堪的回到家。
“二姐,”从后面传来惊喜的呼唤。
胡红香转身,“老弟,这大冬天的,你不在家,去外面干啥呢。妈呢?”
“我刚从副食店回来,买了一包盐,妈都已经做完手术了。”弟弟扬了扬手里的盐,接着说,“二姐,你不要着急,医生说,做手术的时候,发现咱妈啊,不是胃癌是胆结石,切除了胆囊就好了。”
什么?是胆结石?胡红香先是高兴庆幸,是误诊啊,真好。
要知道癌症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让人恐怖的存在,可以说是谈癌色变,就是科学发展到21世纪,癌症也不是一个容易攻克的难题。
在这个年代,得了癌症就相当于宣布死亡了。
“妈现在在哪个医院?”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咱妈就出院了,现在在家调养。”
胡红香听完,推开院门就快步往胡父胡母的房间走去。
“吱呀”,房门被推开后,胡母的身影就映入胡红香眼帘。
胡母陷入了熟睡,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将她惊醒,胡红香马上放轻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将背包放在桌子上。
又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近床上的胡母,眼神贪婪的一寸一寸凝视胡母憔悴的面容。
真好,你还在,胡红香单膝跪下来,轻轻地将自己的头靠着胡母的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将胡母真正的当做自己的亲身母亲。
也许是一封又一封的家书,也许是寄给自己的一件件一针一线织起来的毛线衣,也许是总嗔怪她有一个小姐胃,却总给她寄大米票,白面票的时候...
她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直到那封电报寄来,她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害怕失去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