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绿野养殖场的运行非常顺利,第一批的五万只鸡苗已经顺利的孵化出来,在养鸡场培育了几天之后,便顺利的转移到了包括吴金海在内的十几户合作农户那里。
第二批的五万个种蛋又放入了孵化器中,等待着一个个鲜活的鸡苗孵化出来。
由于吴金海等人做的榜样,愿意跟养殖场合作的农户也越来越多了,整个双山镇的土鸡养殖业成为了一片热烈的红海。
魏海龙和高坤等人都很高兴,虽然他们政见不合,但是双山镇的养殖业发展的这么好,他们两人的政绩都是少不了的,这段时间以来,魏海龙和高坤配合的倒也非常好,至少表面上其乐融融,似乎真的团结一致起来。
而陈庆东作为协调这件事的具体人,也因此水涨船高,在镇里面的地位十分超然,不要说一些中层干部和普通办事人员,就连郭玉峰、马伟这几个副镇长都对陈庆东高看一眼。
虽然陈庆东工作时间还不到半年,但好像已经没有人再把他当成一个新人来看了。
那天晚上在白桦林酒店听赵平安告诉高坤,说想要在双山镇办采石场之后,陈庆东也十分动心,也考虑自己要不要现在就办采石场,要不然,可就要被赵平安抢了先。
不过,经过思考之后,陈庆东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办采石场了,因为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市场,如果办个采石场,也只能是闲置着,还要占去一部分钱。
现在养殖场的资金已经如此困难,在市场还没有打开的情况下,黄德育又提了要压缩产量的意见,除非能再贷出一笔款,因为他们现在给那些包括种蛋、鱼粉等在内的原料供应厂商都是分期付款的,而且后面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要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才能支撑养殖场的顺利运行和扩张。
但是一旦有哪家原料供应厂商不愿意再跟他们合作,并不需要这些原料供应厂商撕毁协议提前要求还款,只需要他们不再同意继续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合作,那么养殖场立马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甚至会牵一发而动全身,造成恶劣的后果。
所以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陈庆东还是决定不要提办采石场的事,还是等到养殖场的运行和市场销路都走上正轨之后,再说吧。
县委县政府自从出台了《关于搞好农业六大系列开发的意见》之后,各乡镇为了争先创优,都火急火燎的开展了起了活动。如今也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也都有了一些成功,县委书记也终于定了行程,准备到各个乡镇都去看看。
在县委书记要来乡镇视察的消息传出来以后,双山镇政府和绿野养殖场都进行了紧急的迎接准备工作。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养殖场却又出事了!
还是在一个傍晚,天色擦黑的时候,养殖场一间厂房的玻璃被人恶意砸破了!
陈庆东当时也正在育雏房中观看黄德育亲自指导工人们操作,听到有人跑进来报告这个消息之后,陈庆东立刻就想到了在上一次蔡三儿*事件中被警方通缉,因而跑路的马建华!
难道是马建华又偷偷溜回来,搞破坏,报复来了?
县委书记马上就要来视察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事,陈庆东和黄德育等人都知道问题的重要性,连忙跑了出去。
厂房外面已经围了很多人,陈庆东他们跑过去的时候,看到肇事的人已经被陈红兵、沈超等人抓住了。
出乎陈庆东意料之外的是,肇事的这个男子并不是个样子凶恶,呜呜喳喳的坏人,远看过去,反而样子清瘦,还带着一副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只是脸上的表情非常倔强!
而且,陈庆东还觉得这个人看起来非常面熟。
分开围观的人群走进去,距离近了,又仔细看了看这个男子,终于认了出来,这个男子是镇中心小学的一个老师,具体叫什么名字,陈庆东却叫不上来。
陈红兵也看出来这个男子不是个混子,所以也没有难为他,问他为什么要砸养殖场的玻璃,他却也不说。
这时候,谢文海等人也挤了进来,谢文海地头很熟,看到这个男子的模样之后,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斥道:“陈丰,你干啥呢这是?”
陈丰?
听到这两个字,陈庆东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但是一时却又对不上人。
陈丰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没有说话,仍然目光炯炯的看着陈庆东等人。
“陈丰,你还是个人民教师呢,还拿石头来砸玻璃,你就这样教学生的啊?你这样做是可以把你抓到派出所的,你知道吗?”谢文海又斥道。
陈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微微低下了头。
“陈丰,你没了工作,是镇政府下的文,你要有气就去镇政府撒去,来这儿撒什么气?你看看你的样子,还哪点像个老师!”
陈丰的头低的更深了。
谢文海还想再说什么,陈庆东一把把谢文海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文海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文海又把陈庆东往旁边拉了拉,说道:“这个陈丰是咱们镇中心小学的民办教师,前几天咱们养殖场缺钱,魏书记不是让全镇的工作人员在期限内交上钱吗?还明确说了,谁不交钱,就严肃处理谁,这个陈丰就是碰到了枪口上了。”
“连民办教师都要求集资了?”陈庆东问道,他只知道魏海龙要求全镇工作人员集资,却不知道很多具体情况。
“是啊,不过对民办教师要求的也不多,每个人只要交一千块钱就行了。再说了,这钱又不是交了就没了,养殖场以后还会还给他们的嘛!这个陈丰,顶着头不交钱,这不就被学校里开除了吗。”谢文海说道。
然后又有点可怜陈丰的意味说道:“不过,庆东,你可能不知道,民办教师的工资本来就低,咱们镇的财政情况又不好,经常拖欠他们的工资。虽说一千块钱不是什么大钱,但是对于一些家庭情况不好的老师来说,一下子掏出来这么多钱,可能也不容易。庆东,反正这个陈丰也就是砸坏了一块玻璃,值不了几个钱,没做啥大的破坏,这个陈丰其实在学校里的名声一直都挺好的,听说课也教得好,你给红兵他们说说,就别跟陈丰一般见识了,饶了他吧。”
陈庆东真没想到集资的事还砸了陈丰的饭碗,最近实在太忙,而且集资的事都是魏海龙一手办的,他根本就没有多关注过这件事,只是集资款到账之后,他为此高兴过一阵。
现在听了陈丰的情况,陈庆东心里便有些沉重,问道:“文海叔,除了这个陈丰,你还知道其他有这种情况的吗?”
“你的意思是……”
“因为没交上来钱,被开除了的。”
“嘿嘿,这个吗……”谢文海有些言辞躲闪的说道,“具体的情况,我又不是政府的,也不太清楚,但是我听说,好像有几个这样的。”
然后又劝慰道:“不过,庆东,这事跟你没关系,都是魏书记的命令,你千万别多想,也别多管。”
陈庆东不置可否,突然又想起来一个人,问道:“文海叔,这个陈丰是不是有个哥哥叫陈年,在县一中教学的?”
“陈年?”谢文海说道,“有这么个人,不过他不是陈丰的哥哥,是陈丰的弟弟。”
“哦……”陈庆东若有所思,然后想到了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住院的陈年,以及他跟张檬一块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陈年对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时他就很纳闷这个陈年到底是有什么事想跟自己说,原来是中间有这么一回事啊!
“庆东,我刚才给你说的事……”谢文海又说道。
“额?”陈庆东被打断了思绪,说道,“文海叔,你说的什么事?”
“呵呵,就是让你别跟陈丰一般见识的事,这小子就是个书呆子,不一定有什么坏心眼。”谢文海说道,“我从小就认识陈丰、陈年这哥俩,他们哥来都有点呆头呆脑的,但总起来说都不是坏蛋。”
陈庆东拍了拍谢文海的肩膀,对谢文海的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好心肠很是高兴,说道:“放心吧,文海叔。”
然后走到人群中间,对大哥陈红兵使了个眼神,对大家说道:“好了,都散了吧。陈老师,你过来一下,我们谈谈好吗?”
陈丰又抚了抚眼镜,目光复杂的看着陈庆东,没有说话。
“放心,就简单谈一谈。”陈庆东说道。
谢文海帮腔道:“陈丰,你还墨迹什么!你来这搞破坏,人家把你抓了送派出所都不亏你,现在庆东好声好气的要跟你谈谈,你还不赶紧的?!”
陈丰这才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
陈庆东拍了下陈红兵的胳膊,说道:“哥,这事我处理吧?”
陈红兵点头道:“行,老二,这事交给你了。”然后又大声说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回去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