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御使霍维华弹劾王安,当然弹劾内容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事。而后主犯田诏手下的内侍李鸣盛告了御状。这一内一外同时把矛头指向盗宝案,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他先是询问了内阁,得到的回答是口供和赃物俱全,罪犯拟处极刑。但是,内阁说得越干脆,朱由校反而有点疑虑,再说他也听说此案还把西李选侍的爹也牵连进来,这就不靠谱了。此案涉及内廷,而内廷主审就是王安。朱由校决定查查清楚,毕竟涉及好几个宫里高级别太监。此时,客氏在旁建言,应该让王安回避,此案才可能查清楚。于是,朱由校传旨在外旅游的王安,让他旅游完直接回家休息,暂时不用上班了。此时为天启元年五月下旬。同时,让锦衣卫把王宅封锁起来,禁止王安和外界联系。七月初六,朱由校传话给内阁,意思是你们审得不错,判罚也合适。不过,这几个人过去都是我爹亲近的内侍,还是有功劳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赦免了吧。而内阁不给面子,让皇帝别干预司法。这下朱由校不高兴了,我本来想和稀泥,把这事撸过去得了,可你们内阁还蹬鼻子上脸了。于是,朱由校让刑部再仔细查查。七月初九,刑部尚书黄克缵上奏,在总体肯定内阁的意见后,列出了此案几个疑点:赃物刑部未收到;证人涉及女官,刑部没审问;田诏等人口供述除了珠宝还有至少六万两银子,重达三千七百多斤,根本不是几个太监可以搬运的;内府的账目和赃物没对过账;这还叫基本同意内阁的意见?朱由校看了火大了!那么黄尚书干嘛要怼一下内阁呢?因为他不是东林党。正当朱由校被这个案子搞晕的时候,李进忠出现了。当然,话头是客氏起的,说朱由校这两天被这个案子搞得吃不好睡不好。而李进忠则装模作样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提了下梃击案,这样就能把朱由校往阴谋论里引。经这个启发,朱由校就顺杆爬了。阴谋总要有目的,梃击案是贼喊捉贼,以退为进。此案难不成也一样?!李进忠解释道,盗宝案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几个小太监趁乱顺了点小玩意儿。而那些高级太监根本没参与,涉及赃物数量也没那么多。这不,连自己也被涉及,抓进去关了两天。像田诏乃秉笔太监,刘朝、刘忠也是仅次于秉笔的职位,还有涉及西李之父,这些人有必要去偷盗乾清宫的财物吗?要说财物数额大,难保不动心,那三千七百多斤的银子,十几个太监怎么搬?又搬哪里去了?再说此案是陛下您下旨查,内廷由王安主审。王安和刘朝、田诏他们本来就不对付,抓到机会还不整一下,当然还有小的。朱由校又问:“那内阁也审了此案啊!”
李进忠道:“小的听说,移宫案后,刘首辅曾对王老公说,‘主上冲年,无母后。外廷有事,吾受过;宫中起居,公等不得辞责。’再后来两人聊天时,拿张居正和冯宝自比,王老公表示他可能比冯宝差点,问刘首辅敢不敢和张居正比。”
朱由校听了一惊,难不成王安要和东林党人内外勾结,把自己当傀儡!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进忠又浇了点油。“所以,这盗宝案和梃击案不一样,一个是害人,一个是防人。反而移宫案倒有点类似梃击案,都是东林党人设局邀功。”
“设局邀功?”
朱由校把移宫案从头到底捋了一遍,的确感到有点小题大做。按他那个懦弱的性格,西李搬不搬,他都不在意。但是,东林党人和王安拼命拱他,把他拉东拉西,像个牵线木偶。最后,他想到王安看似无意地带他去他娘生前的住所,他亲手做的那把交椅放在房间中央最明显之处。这椅子平时不是放在那里的!一个念头闪现,“我被利用了!”
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传旨,王安黜充南海子净军。”
下完旨,朱由校冷静了一下。笑着对李进忠说:“李伴伴,你说移宫案和梃击案类似。朕倒是以为梃击案和哕鸾宫着火案更像!”李进忠听了,脸一下子刷白。客氏在旁也惊出一身冷汗。朱由校还是笑容可掬地对李进忠说:“尔不负朕,朕不弃尔!这话依然有效!”
李进忠听罢,跪地磕头,道:“臣李进忠,永远忠于陛下。我也不发毒誓,因为那个如果,绝无可能!”
此时,客氏也一同跪倒:“奴亦永忠于陛下,若有异心,必当挫骨扬灰!”
朱由校哈哈大笑,先扶起客氏,又转头对李进忠道:“听客奶言,你本姓魏,后因母改嫁,而改姓了李。”
“正是如此!”
李进忠道。“好,朕准你复本姓。另外,朕的脾性你也知道。朕不喜外廷那些吵吵闹闹的事。今后,还要你帮朕打发。故而,你非但要忠,还要贤!”
李进忠再次磕头,“谢陛下赐名,自今天起,我就叫魏忠贤!”
看了半天,他才是大名鼎鼎的九千岁魏忠贤啊!在朱由校灵魂里看了很久戏的金天启,恍然大悟!不过一声“今天起”,又搞得金天启很是郁闷!(历史上,李进忠是去了东宫给王才人办膳后,王才人觉得这个厨子不错,就给他恢复本姓,叫魏进忠,人称大魏,魏朝称二魏。而后,魏进忠在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后,朱由校才赐名魏忠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