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父王很久没来看我们了。父王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
一个稚童拉着一个清瘦的少妇叫道。“别胡说,你父王忙着帮皇爷爷干正事,没空来看我们。”
少妇无奈地摸着稚童的头说。“你骗人,皇爷爷不喜欢父王,皇爷爷喜欢的是三皇叔。”
稚童不服气道。“啪”的一个耳光打在稚童脸上,少妇吼道:“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哇”地一声,稚童大哭。边上一个容颜娇媚,身材苗条,但波澜壮阔的宫女,一把拉过稚童,搂在怀里,道:“娘娘,别打校哥!哥儿,已经够可怜了!”
稚童在宫女怀里哭的更厉害了。一个内侍拿了一个拨浪鼓过来,走到稚童面前,道:“哥啊,别哭了。小的带您去捉蚱蜢。”
一听有得玩,稚童不哭了,抹了把眼泪,要跟内侍走。内侍向少妇行了个礼,又趁人不注意,对大奶妈挤挤眼。大奶妈对少妇说:“娘娘,别哭坏了玉体。奴婢去哄哄小爷。”
见憔悴少妇挥挥手,就和内侍和稚童一起退下了。这大胸妇人便是朱由校的奶妈,叫客印月。而这内侍叫魏朝,是从小伺候朱由校的太监。而憔悴少妇,便是朱由校的亲生母亲,王氏,王才人。他们刚走到慈庆宫门口,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在一群宫女太监的拥趸之下,从外面进来。魏朝急忙拉着朱由校往边上躲,可是为时已晚,那华裳贵妇已经看见。她让身边的太监过来把朱由校提溜到身前。二话不说,抡起巴掌扇了下去,道:“小竖子,整天贪玩,也不知道那贱人如何管教!”
朱由校捂着脸,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在那里瑟瑟发抖。那华裳贵妇便是东宫李选侍,人称西李。为人霸道、狠辣,却又善于魅惑。整个东宫仿佛就是她的天下。西李扇完朱由校,又吩咐太监:“这两个贱奴,一人二十巴掌。”
于是,四个太监过去,一个押住客氏,一个押住魏朝,其余两人开始使劲扇巴掌。朱由校看着自己最亲密的玩伴被人打,比打在自己身上更惊心。其实小孩子看着别人挨打,比自己挨揍受到心理伤害更大。所以,每响一声,朱由校就抽搐一下,却又不敢作声。等打完了,客氏和魏朝赶紧趴在地上磕头,嘴里还喊着:“谢娘娘教训!”
西李“哼”了一声,得意得在一帮宫女太监簇拥下走了。看见西李走远了,朱由校“哇”地一声哭出来,客氏不顾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一把抱住朱由校,用口水舔舐着朱由校被打红的脸蛋。魏朝也过来哄着朱由校。哭了好一会儿,朱由校才缓过来,摸着客氏的红肿的脸庞,问:“客奶,你也很疼吧!”
“我脸不疼,可我心痛。打在哥脸上,比用刀扎我的心,还痛!”
客氏也流着泪说。魏朝也心痛地用绢帕,擦客氏的巴掌印。一触之下,客氏痛得叫起来,“你这死人,轻点!”
魏朝连忙赔罪,叫:“老婆大人,恕罪啊!”
并装出滑稽的表情。看着两人打打闹闹,朱由校也忘记脸上的疼痛,咧开嘴笑了。金天启是从这朱由校的眼里看外面的世界,读取他的记忆。金天启感到了,孤独、害怕、自卑等一系列负面情绪。金天启小时候虽然家境艰苦,父亲也是个不苟言笑的闷性子,但是对金天启的关怀是满满的。起早去卖菜,得了十几块钱,会拿出一大半给金天启买玩具,结果被老妈数落,说他败家。老爸总是憨憨地笑而不语。老妈虽然一开始很腼腆也胆小,嫁给老爸后,大城市小姐的性格暴露出来。于是,家里就是老妈说了算。老爸就像捡了宝,虽不善表达,但是从细枝末节看得出,他深深地爱老妈,甚至有点敬畏。而金天启作为独子,在爷爷那里也是长孙。一帮子亲戚都喜欢他,虽然大家都穷,但是金天启没感到受过委屈。被人宠爱的孩子比较顽皮,胆子也大。不过,爷爷家教也严格,毕竟爷爷是看着自己家败落,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纨绔子弟。所以,爷爷不希望自己的后代再走先辈的老路。然而,朱由校的童年是严重缺失父爱,母亲自身难保,也没有博大的胸怀来呵护他。对他最好的,也就是无权无势的奶妈和两个太监。因此,自卑、懦弱、无主见,甚至有点自闭,成了朱由校主要的性格,但是由此其专注力,封闭式的想象力却超越常人。朱由校经常会躲在角落里,观察蚂蚁搬家,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这时候,熟知他脾性的客氏和魏朝是不会打扰他的,就在一旁默默陪着,不会发出一点声响。于是,这样平淡而又无聊的日子,一天天过着也不错。然而,该死的西李,仗着是朱由校他爹的宠爱,俨然一副慈庆宫女主人的样子。隔三差五地来找事,特别是在她心情很好或心情很差的时候,都会过来折腾朱由校母子,甚至还殴打朱由校的母亲。可怜的王才人终日愁眉苦脸,以泪洗面。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得了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