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粥碗落到地上,碎了。远处宫女太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他们只看见,客氏冰塑般僵在那里,而天启帝双目睁开着。“陛下,醒了!”
众人高呼。魏忠贤刚躺下,还没来得及睡着。忽闻屋外喧哗,隐约间听见好像什么醒了。醒了!仿佛一个雷在魏忠贤头顶炸响,他立刻翻身下榻,袍服一披,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屋外。此时,傻愣着的客氏,突然发了疯似的,双手去掐朱由校的脖子,嘴里喊着,滚出来,快滚出校哥儿的身体。魏忠贤恰好踏门而入,见到此景,惊恐无比。也就愣了一会儿,他冲过去,一把抓起客氏的头发,往外拖。客氏吃痛,松了手,嘴里还在喊,滚出来,滚出来。魏忠贤环顾四周,看见桌上有块抹布,一把扯过,团成一团,塞进客氏嘴中。又命令手下内侍,道:“客氏疯了,把她关进浣衣局,任何人不准和她说话,违者杖毙!”
虽然宫人们对厂公和奉圣夫人都非常忌惮,但是刚才那一幕,他们都看见了。他们也觉得奉圣夫人是疯了。那么听厂公的命令,没错。客氏是被四名太监抬走的。等看不见客氏的身影了,魏忠贤这才想起,看下天启帝的情况。这一回头,又是当头一棒。只见天启皇帝正笑盈盈地看着他,道:“魏伴伴,好久不见!”
魏忠贤也没顾上,品味这种陌生的招呼方式。只见他老泪纵横,一下子跪倒在地,嘴里连声叫着:“陛下,陛下,醒了,醒了!”
说着,一个头重重磕下去,随即昏倒了。“快来人!”
朱由校喊道。几个太监连忙过来,扶起魏忠贤,有揉胸的,有掐人中的。好一会儿,魏忠贤悠悠醒来。看到魏忠贤没事,朱由校才松了口气,道:“魏伴伴啊,你可别死过去,我今后还要派你大用了。”
魏忠贤也没听明白。朱由校翻身坐起,手指着一个内侍,朗声说:“速传朕旨意,快给我拿碗红烧肉来!要快!”
那内侍,听傻了!呆住了!朱由校怒了,厉声道:“你没听见,还是要抗旨啊!”
那内侍这才反应过来,飞也似的往御膳房跑!朱由校在后面,又喊道:“要肥一点的!”
刚跑出昭仁殿大门的那个传旨太监,一个趔趄,随即稳住身形,又继续跑。我仨月不知肉味了,真是苦了我了。每天都喂我清汤寡水的流质,连肉粥都没有,差评!金天启吐槽道。魏忠贤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到朱由校面前,说:“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
金天启听见这个说法,脑中灵光一闪。为了今后的事情,的确要编个故事了。回来了,那我去哪里了呢?外星球?蓬莱仙岛?西天灵山?天堂?地狱?让我好好组织一下。于是,含糊地道:“朕的确神游仙境,经历了匪夷所思的一段时光,朕终于回来了!”
“卧考,崔呈秀那帮兔崽子居然猜对了!”
看见魏忠贤衣冠不整,还光着脚的样子。朱由校笑着说:”魏伴伴,看你这副样子,想必多有辛劳。还是下去歇息吧。“”歇息,开玩笑。陛下醒了,就是最大的兴奋剂。我哪里还有心思歇息。再加上客氏这档子事。“想到客氏,魏忠贤不由一声叹息。”
头痛客奶的事了吧!“朱由校也皱眉道。其实,金天启和客氏没啥关系,但朱由校的记忆深深刻在他的记忆中,于是金天启也不能把客氏视同陌路。魏忠贤咬了咬牙,道:”客氏妄图对陛下不利,其罪当诛!然...“接下去的他说不出口。"客奶这么多年跟随朕,功劳苦劳都有。然此番作为,朕也不能无视。功过相抵,让其在浣衣局待上一段日子,也算惩戒。吩咐浣衣局管事,莫苛待她了。之后,让她出宫,余生继续享受朕赐她荣华富贵吧。”
魏忠贤又是流着泪,道:“陛下,仁慈。老奴代客氏,谢主隆恩!”
说罢,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好了,平身吧!你既然不想歇息,那也该把衣冠整整,这么大把年纪了,像什么样子。”
魏忠贤听见朱由校这说话的口气,一颗心放了下来。那还是那个校哥儿,没变。随即,魏忠贤看见朱由校的衣服上也沾着,刚才打翻的粥迹,连忙吩咐太监宫女为陛下更衣。换下的衣物,直接烧了,去去晦气。朱由检在朝堂上,正为那个不知死活的杨所修丢下的核弹,而手足无措。苍天啊!现在快劈下一个雷,除了我,随便震晕几个。或者有人谎报,后金军队打到京师城门了,朕保证不打死他。再不然,说我老婆快生了,让我赶紧回家陪产。正当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时,雷来了!一个内侍跑到朱由检身边,也忘了行礼,直接递给他一张纸条。朱由检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天启帝已醒”。一个晴天霹雳,在朱由检脑中炸开。朱由检不禁,“啊”地叫了一声。众大臣面面相觑,这大臣朝堂失仪是要打屁股的。可皇帝失仪?那就只当没看见。“朕,内急!退朝!”
朱由检语无伦次了,“是内廷有急,退朝,退朝!”
说完,就跑了。留下一朝懵逼的大臣。朱由检心急慌忙地跑进了乾清宫。“吾弟瘦了,要保重身子啊。”
在乾清宫懋勤殿,坐在病榻上的朱由校端详了弟弟朱由检好一会儿,然后爱惜地说道。(这句是抄038章的)“皇兄,...”朱由检有千言万语,此时都卡在喉间。他端详了朱由校。气色很好,嘴唇红润有光泽,说话也中气十足,一点不像大病初愈的人。中气能不足吗?没看见,旁边的几上还放着一只散发着红烧肉余香的空碗吗?没看见朱由校嘴唇的光泽吗?那是吃干还没来得及抹净。“五弟,为兄知道你这段时间的艰辛。为兄对不住你,让你接了这么个烂摊子。”
朱由校嘴里是这么说,金天启的心里却想的是,艰辛?真的艰辛还在后面了。“无妨,此乃臣弟应尽之责。如今,皇兄康健,这天下还是皇兄执掌吧!”
“此时此地,不宜谈论此事。回头找个时间,我们兄弟俩,好好谋划谋划!”
朱由校这么说,是因为金天启还没想好。“谨遵皇兄言!”
朱由检恭敬地说。闻讯而来的除了朱由检,还有皇后张嫣。她怀着紧张又忐忑的心情,过来见朱由校。金天启见别人时,说话动作是信手拈来,唯独面对这个皇后张嫣,却有点手足无措。虽说,张嫣和他前世女友张燕有着三分相似,可就算他和张燕也没到坦诚相待的阶段,想到今后那个,金天启觉得他还没准备好。张皇后见到自己的夫君醒了,自是激动到流泪。虽然,之前说过那么多的虽然,但是,毕竟是夫妻,既然醒了,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张皇后环顾一下四周,却不见客氏这个老对头。魏忠贤在旁悄声说,陛下让客氏出宫了。出宫?不错,浣衣局在德胜门以西,某种意义上也算出宫了。张皇后一听,既疑惑又欣喜。朱由校历经生死一遭,转性了?还是有其他阴谋?张皇后对客氏的恨是刻骨的,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当然,对魏忠贤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