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存忠虽然现在行事非常低调,然在内廷其余威尚存,基本上也能做到令行禁止。朱由检的逃跑工程,其实地上部分并不需要遮遮掩掩,那么魏存忠也没必要时刻盯着。只有最后那个地道开工的时候,他才会亲自监工。由于是绝密工程,所以要等其他部分都完成后,另找几个人手来干。挖地道的人魏存忠打算都找些聋哑人,按他之前的脾性,活干完人干掉,省事省力。但是现在朱由校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不在那里监工,就要到这里监工。封圣大典也是魏存忠一手操办,秉承朱由校的意思,要把大典办成一次简约、安全、精彩的盛会。首先,要营造一种仙境的气氛,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搞得雾气腾腾的。还好现在已经是隆冬,处于小冰河期的大明,冬天更加冷一些。只要烧几壶水,这雾气就出来了。金天启在老家时,冬天经常用热水玩冰雾。其次,背景墙很关键。金天启知道在后世的大型活动中,一堵出色的背景墙必不可少。中国画太写意了,所以金天启决定用油画。但是大明哪来的画油画的?当然有,这几年大明境内,建了不少教堂,而没有油画的教堂,还算教堂吗?于是,朱由校派人到处寻找西洋油画师,正巧我们徐总经理还帮上大忙,凭借他教内的关系,把这事搞定。当然,画风采用以中为主,中西结合。再次是群演。宫里多得是清秀的太监和美貌的宫女。宫里管鼓乐戏剧的有钟鼓司、四斋和玉熙宫。朱由校命他们找来朱载堉这位大型团体操的鼻祖留下的图谱,仿造他的“天下太平”字舞,编排了一个“金圣天启”的字舞。团体操需要严格的走位,群演的纪律性非常重要。这点要表扬一下魏忠贤了,他的内操培养了大量这方面的太监人才,这下正好派上用场。还有,音乐是气氛的衬托。钟鼓司、四斋和玉熙宫一起上是不够,连教坊司这个专业的音乐舞蹈机构的专业人士,都被叫了过来。选什么音乐呢?金天启想搞点新奇的,不过他也没啥音乐底子。在他记忆里,星爷的《大话西游》的主题曲印象深刻。他选用了里面的《小刀会序曲》和主题歌《一生所爱》的旋律。因为金天启不懂音乐,只能让朱由校把旋律哼哼出来,教坊司的乐师记录成谱,再配器。金天启觉得这还不够仙,他响起2001年指环王1大火,里面恩雅主唱的主题曲《May It Be》够仙,他翻来覆去的听过。当然让宫里宫外的乐师是干不了的。找谁呢?教堂唱诗班!还是徐光启出手,找了教士。还别说,唱诗班是所有教堂的重器,为此教士们也在大明找了一些嗓音极好的少年。当朱由校把《May It Be》的旋律哼给负责唱诗班的教士听后,来自歌剧之国的教士感动得哭了,嘴里不停地说着:“Questa è la voce dell'angelo.”(这是天使的歌声。)可惜,没有灯光舞美。算了,大白天效果也不好。最后,找来愈光和尚。朱由校说,他是斩尘缘成圣,不是出家。让愈光和尚,把平时剃度的词改一下。愈光和尚欣然领旨。天启七年(1627年)腊月初八,晴,无风。是日乃佛祖成道日。乾清宫前,皇极门外。一座五色高台耸立在广场之上。高台的后面一堵宽大的背景墙,上面的画宛如仙境。此画与大明传统的水墨丹青和工笔画风格截然不同。高山河流、亭台楼阁、松柏莲荷,栩栩如生,仿佛就是真实的在那里。高台下两侧,大汉将军手持旌幡肃立。背景墙后面,乐师鼓手依次而坐,在后面几百名身着黑白金色服装的内侍静静地等待着。一大早,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勋爵,名仕大儒,释道回西教代表都聚集在午门内的广场上。高台上,宣懿太妃(刘昭妃)和崇祯皇帝就座。魏存忠见人到的差不多了,用洪亮的嗓音(魏忠贤是成年后入宫,所以声音不是尖细的。),他道:“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封圣仪式,始!”
这么长一串原本是给朱由校的谥号,现在反正他也将禅位了,之后又要拍拍屁股,出海寻仙,到时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所以,把名号先定下来,迟早要用的。现在先借来用用,显得比较牛叉。魏存忠声音未落,高台后面升起一团雾气,把这五色高台搞得云遮雾绕,仙气逼人。一阵嘹亮的《小刀会序曲》的鼓乐响起,众人为之一震。朱由校要出场了。可是,现在的朱由校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怎么选了这么个出场音乐,自己有一种翻着跟斗出去的冲动。好不容易抑制住这个冲动,四平八稳地来到台上。此时雾气正浓,台下的人又离得不近,只见一个影子依稀站在高台上的中央。魏存忠见到朱由校就位,连忙暗示躲着的小太监扇风,把雾气吹薄一点。于是,朱由校的真身,慢慢显露出来。朱由校头戴冕冠。冕冠,顶为冕板前圆后方,象征天圆地方;冕板上面涂青黑色,下面涂黄赤色,象征天玄地黄;用五彩的丝绳把玉珠串起,挂在冕板的前后,象征岁月流转;用丝棉做成球饰,垂挂在耳边,提醒君王不能听信谗言。冕冠戴在头上时要前低后高,象征大明天子对百姓的关怀。朱由校身着冕服。冕服由上衣和下裳(裙子)组成的。上衣采用青黑色,象征天;下裳黄赤色,象征地。上衣画有六种不同的纹样,而下裳则绣有六种不同的纹样,这些纹样合称十二章纹。亮相之后,朱由校要讲两句。他道:朕以眇躬,仰绍祖宗鸿业,七年于兹。深惟皇考取法尧舜之训,兢兢业业,不敢怠遑。迩者三殿告成,光复堂构,夷氛屡挫,边圉渐安。方锐意治平,与民休息。不谓禀赋虚弱,自青宫已然,及临御以来,东西多警,朝夕在念,益用忧劳,多思伤脾,遂致绵惙。复触夙恙,衄血陡发。这段是不是很熟悉,对啦,朱由校抄他自己的遗诏。后面的要重新编了。朕绝人世,魂游太虚。观宇宙初开,览中华起源。感太祖登极,见成祖威夷。经太祖指引,窥未来须臾。复而还阳,如梦一场。太祖神谕:尔得窥天道,俗世不留,需斩尘缘,潜心布道。小成之日,远遁海外。寻建乐土,导引世人。朕谨遵祖谕,已先行去往太庙祭告。登台之前也已在奉先殿再告先帝先后。现行斩尘缘之礼。说罢,音乐又起。这次演奏的是《一生所爱》的音乐。朱由校向着奉先殿方向再次跪拜,又走到宣懿太妃面前跪拜。太妃摩顶而泣。接着,朱由校来到朱由检面前,携其双臂,重重一摇。朱由检亦泪目。告别了情亲,朱由校坐下。愈光和尚面对朱由校行跪拜之礼后,起身从内侍的托盘里,取了剃刀。打开朱由校的发髻,乌黑的头发散开,垂下。愈光和尚口诵:善哉大丈夫, 能了世无常, 舍俗趣泥洹, 希有难思议.。朱由校的一片发丝,斩断飘落。毁形守志节, 割爱无所亲, 弃家入圣道, 愿度一切人。朱由校又一片发丝,斩断飘落。还别说,这个背景音乐选得太应景了。在场观礼的众人,看着皇帝斩尘缘前的惜别之情,又被这凄婉却内涵禅意的音乐一催,眼泪就不自觉地落下了。朱由校的光头一点点成型。斩尘缘,毕。雾气又浓。朱由校换了一身洁白的素衣,(原本要为他办丧事,内廷采买了许多白布料。)头上光光的,宽大的袖口随风飘荡。(咦,今天不是无风天么。)一旁躲着的小太监在卖力的扇风,这活儿有难度,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要扇出自然风的感觉。这幅超凡脱俗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魏存忠接着宣布:“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封号金圣天启。”
台下的众人齐齐跪下,高呼:“贺陛下脱俗成圣。”
愈光和尚对着金圣天启合十行礼,口诵:“菩提树下,如来成佛。五色台上,天启封圣。”
辨金真人稽首,曰:“通灵根明宇宙之妙,开慧眼观大道之徼。金圣天启得道成圣,无量寿福,。”
在京的德国教士汤若望(Jean Adam Schall VonBell),画着十字道:“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圣天启得成圣使,主的福音将传遍东方。”
回教礼拜寺阿訇王永寿,诵读:“俩依俩海,印兰拉忽,莫罕默得、赖苏伦拉黑。伊玛目圣天启。”
在众人称颂的时候,音乐换成了由唱诗班清唱的恩雅的《May it be》,没有歌词只有哼唱旋律。两队身穿黑白金色的太监,从背景墙两侧鱼贯而出。伴随着仙气十足的哼唱,步伐飘逸的穿梭行走,最后在歌曲尾声前,排成图形。对角为半黑半白,中间穿金色衣服的太监,形成了“金圣天启”四个大字。坐在高台上的宣懿太妃和朱由校,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