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叔来得很快,但大半夜突然让人送衣服来,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不正常,因此柏叔看着陆洛琛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既欣慰又不赞同,同时还带着一丝谴责。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趁着温司柠去洗手的间隙悄悄对陆洛琛说道:
“先生,这句话由我说不出来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我还是想提醒您一句,夫人才动过手术,经不起折腾,您……还是忍忍吧。”
陆洛琛先是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柏叔话里的意思,脸上当即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正欲为自己解释两句时温司柠走了过来,顿时陆洛琛那句即将冲出嗓子眼的话愣是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然而这样的沉默落在柏叔眼里,就约等于陆洛琛默认了。
“柏叔,这是我朋友给我带的果篮,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您把它带回去吧,这个橘子味道不错,您可以给爷爷吃点儿,剩下的,若是吃不完就让佣人们分了吧。”
温司柠拍了拍桌面上那个硕大的果篮说道。
“好的夫人,老爷说他这两天腿有点不舒服,明天下午可能不能来接你出院了,希望你不要生他老人家的气。”柏叔笑呵呵的说着。
实际上陆老爷子并不是腿脚不舒服,而是因为在温司柠进医院后晕倒了,已经没有力气下床了,但又怕温司柠担心,才用了这么个借口。
果然,温司柠一听当即面露担忧之色。
“爷爷腿不舒服?严重吗?去医院检查了吗?”温司柠急匆匆的走过来,双目紧紧盯着柏叔问道。
“夫人不用担心,老爷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两天降温老爷的老寒腿犯了而已,肖神医正在给老爷针灸治疗。”
温司柠这才松了口气。
“呼,幸好家里还有肖爷爷在,不然还真不放心让爷爷一个人待在家里。柏叔,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您跑一趟,您赶紧回去休息吧,出院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明天你们谁都不用来。谁要是来了我就跟谁急啊。”
柏叔含笑的点点头:“好,一切听从夫人吩咐,不过夫人,我再多嘴问一句,明天您出院后是回陆家公馆还是……”
温司柠一愣,瞥了一眼双手包成粽子的某个人,想了想还是道:“回陆家公馆,麻烦柏叔帮我跟爷爷说一声,我又要在陆家公馆叨扰几天了。”
“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陆家公馆同样也是您的家,回自己的家怎么能算叨扰呢,夫人,恕我多嘴啊,您这句话要是让老爷听见,老爷一定又是好几天都没有胃口的。”
上次温司柠态度决绝的从陆家公馆搬出去的时候陆老爷子就一连三天没有任何胃口,短短三天的时间,他就瘦了将近十斤,本来就不丰盈的身子顿时变得更加单薄了,以前的一副传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
因为怕被温司柠发现担心,陆老爷子还专门定制了合身的衣服,就是为了让他看起来显得正常一些。
温司柠显然也想到陆老爷子的性子,一拍额头笑道:“是我说错话了,柏叔您就跟爷爷说我这这段时间都住陆家公馆吧。”
她得看着一点陆洛琛这个傻大憨,免得到时候一不小心把手上的伤口感染了,把手给废了。
而且陆家公馆里属于她的东西一应俱全,连回家拿行李都不用。
很快柏叔就带着那一大篮子的水果回去了。
折腾了一天的时间,温司柠早就困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在生理性泪水即将沁出眼眶的时候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一边揉一边往被窝里钻。
将整个人塞进被子里,顿时身上由于气温骤降带来的丝丝寒意就被驱散,她满足的喟叹一声,半眯着眼睛看向刚换好衣服出来的陆洛琛,又打了个哈欠道:“很晚了,快休息吧。”
“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晚安。”
“晚安。”温司柠实在太困了,理智让她该问一问陆洛琛这么晚了还要处理什么,别忘了他手上还有伤,但她的身体却不允许,眼皮才合上不到两秒钟,她的意识就坠入了一片黑暗。
而确定温司柠彻底睡着后陆洛琛面上的表情瞬间大变,拧着眉表情七分严肃三分薄怒。
他小心翼翼的在不造成任何噪音的前提下直接拿着手机出了病房,来到楼梯间里,直接打了个电话出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
电话一接通陆洛琛就劈头盖脸的问了一句,要不是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他几乎要怒吼出来。
隔着一个手机,金一豪露出了一个苦逼兮兮的表情,只好又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就在三个小时前,他突然收到了来自监狱的消息,说云楚潼不知怎的在监狱里晕了过去,经过监狱治疗室的治疗后情况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最终在半个小时前被溧城第一监狱给送进了医院。
而经过医生的检查后发现,云楚潼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患有精神类疾病。
现在是个人都知道,虽然华国律法越来越完善,但对于患有精神类疾病的犯人来说,律法的可行性并不大。
换句话就是说,若是确诊云楚潼的确患有精神类疾病的话,那么,之前施加在她身上的惩罚很大概率就要推翻重审。
所以金一豪在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时间就立即给陆洛琛打电话汇报了。
楼梯间里的灯是感应灯,陆洛琛半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灯就熄灭了,而陆洛琛的半张脸被手机屏幕照亮,显得十分阴沉。
许久之后他冷冷说道:“哼,她最爱耍的就是这些小把戏,既然她想用患有精神类疾病逃过法律的制裁,那我到底要看看她这回的演技怎么样!金一豪,明天你就以我的名义向法院提起医学仲裁,给她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做个检查!”
“好的陆总,我知道了。”金一豪恭敬的回答,在挂断电话后就把这件事加进了自己的行程日志里,还是加红加粗的那种,甚至还为此定了个闹钟。
而此时距离就距离温司柠所在医院直线距离不超过十公里的某家医院里,云楚潼正缩在一个靠角落的病床底下,满眼戒备的看着面前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