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情急之下的决定,让你伪装成濒死模样实属下下之策。”
“但中途多亏那些不正常的送死研究者,整个研究所一片混乱,我下手故意留下几个与你伤势近似的濒死活口。”
“这能最大限度降低你被盯上的可能性。”
“最后能确保你安全的,就是这个男子的庇护。”
格罗丝语气不明意味,似是冷漠,似是厌恶。
“尽管我有所防备,但男子并未出手。”
“所以,在交错而过的瞬间,我让他照顾好你。”
“毫无意外,沉默是唯一的回应。”
“我就这么离开,丢下了一切。”
声音在此停顿,空旷的区域一时安静至极。
短短时间内,如此多的未知事实冲击下,司冷雨无所适从。
愤怒,震惊,忧虑,难以置信,自我厌恶,挫败……各种情感交织成混沌的漩涡几乎令她失去思考能力。
过去的诸多事实几乎全数与她的认知相违背。
相比起来,当初自己对她的憎恶简直幼稚地不能再幼稚。
被背叛,被伤害,被辱骂……全是假的。
自己所谓的憎恨,全是由格罗丝一手打造而来。
全是她个人自我中心的主张。
生气,恼火,愤慨,这类情绪在她此刻复杂的心中并不是没有。
但却极为有限。
自己追寻这么多年所得到的答案。
仿佛理所当然,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就像过去一直跟在自己的天才姐姐的光芒下一般。
从小时候起,任她如何自我中心,任她做出如何在旁人看来疯狂的行为,自己都会默默在一旁支持。
说来可笑,自己当初无比崇敬随心所欲,聪明至极的她。
结果仅仅被她演了一次,这些情绪就全数转变为负面。
原因绝对不仅仅是她所谓的演得好。
不仅仅是自己涉世不深,太过单纯。
不仅仅是自己过于相信她不会说谎。
也因为。
或许自己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角落,隐藏着对于她的嫉妒,羡慕等多年以来的阴暗想法。
这是真的,她是坏人。
自己愚蠢地如此相信,不论是事实本身,还是内心深处都在劝服自己。
按照着对方的剧本行动,自己所有的反抗和付出都如同笑话一般。
都逃不出格罗丝的手心。
如当年一般。
假如这一切的行为都是她的好意体现,那么未免过于沉重。
但,这和小时候起她对自己的关爱,又有什么区别?
早该习惯的事罢了。
司冷雨从浑浊的心绪中察觉了自己浅薄与无能。
浑浑噩噩间,她犹如被这份情绪所吞噬。
格罗丝开口。
”接受不了?”
“……”
“冷雨,回答我。”
格罗丝话语间带上一抹冷厉,直指司冷雨。
让她不禁心神颤动,从负面情绪的包围中苏醒。
“我……”
她茫然无措,语塞。
“说不出话么,先前我还夸赞过你,但这样看来,你的成长终究有限。”
格罗丝摇头,重新开口,继续讲述。
“故事并未在此中止。”
“接下来的事,你必须听下去。”
“必须。”
格罗丝话语严肃,用灵力附加震慑力传播而去,将司冷雨完全拉回现实。
“……”
司冷雨一个激灵,表情木然,勉强点头,表示明白。
显然,有些涣散的瞳孔尽力转向格罗丝。
如同听话的木偶般。
“我在离开神星大陆后,预想中的艰难困阻并未出现。”
“相反,顺利,简直太过顺利。”
格罗丝继续叙述。
“轻松穿过危险重重的破碎之海,到达陨杀大陆。”
“隐藏身份,加入魔族组织,从底层干起,白手起家。”
“悉心研究,得到赏识,加入二魔王一脉,成就魔将,参与远征计划,回归大陆,得到机会去发掘那个让我无比感兴趣的地方。”
“整个过程,顺利到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格罗丝的话语沉重几分。
”我有了怀疑,或许有人暗中相助。”
“屡次试探,但一无所获,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如同这一切只是我的妄想。”
“然而冥冥中的预感告诉我,这个人确实存在。”
“那这个人是谁?为何要帮我?”
“与我有利益关系?还是有其他的关联?”
“你怎么看?”
格罗丝向司冷雨发出提问。
“我……认为……”
培养舱内,司冷雨说话磕磕绊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结论。
格罗丝并不在意。
“谜底其实很明显,与我相关的人并不多。”
“一共只有那么几个人。”
“范围如此之小,于是,想要推理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话语在此时再次落下,她不说话,如同在平复心情,而后,缓缓开口。
“与那个突然消失的女子有关。”
司冷雨涣散的眼神凝聚几分。
“……是她?”
“大概率。”
司冷雨总算恢复少许思考能力。
她明白。
格罗丝口中的大概率,代表着她已然有把握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用问我根据,对于信奉实际依据的我来说,这可能是唯一一次靠预感评判事实的时刻。”
格罗丝微微叹气,“总之,与她相关,但我无法确认。”
“在初至陨杀大陆时,我曾尝试过调查,以我的血脉入手,寻找种族本家。”
“只是结果令我意外,查无此族。”
司冷雨眼眸微微睁大,忍不住挤出些许话语,“怎,怎么会。”
“无论从何种方向入手,都毫无情报,因此就算想找到女子,也根本无迹可寻。”
“于是,这一切只能沦为猜测,那种可以确信却无法验证的猜测。”
格罗丝叙述完,话锋一转。
“那么,额外话题到此为止,回到正题。”
“也是最为重要的部分。”
“通过在魔族的历练和实验,我发现了一个事实。”
“一个令我挫败与后怕的事实。”
“简单来说,当初在我离开前,为了帮助你成就后天至高属性,而做的实验本身,整个过程中存在致命的缺陷。”
“我低估了至高属性,若想完成这件实验,条件有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