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染撇去那一丝怪异感,继续前行。
而在圣音塔顶层,少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那一抹紫色身影。
他脸上神色似悲似喜,口中喃喃: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塔灵不解地开口:“喂,你这家伙怎么了?”
“送我去见尊主,立刻!马上!!”少年低吼。
塔灵被吓了一跳,顺着少年的目光望过去。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认得这个作弊的丫头?她就是你要等的人?”
少年阴恻恻地重复了一遍:“送我去见尊主!!!”
这里,他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塔灵打了个激灵,磕磕绊绊道:“你……你在开、开什么玩笑?”
“我哪还有力量把你送过去?你想过去,就只能等二十年后,圣音塔再次开放试炼。”
少年一张俊脸顿时变得无比阴沉,不甘地质问:
“牵着尊主的那个小白脸是怎么过去的?”
“一个地方不是只能有一个试炼者接受考验吗?”
塔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我怎么知道?我刚不就是在吐槽这个吗?”
敢情这家伙压根就是把它的话当耳旁风!
不对,是选择性地听它的话!
“这世上应该没有能装活物的空间容器吧?”塔灵纳闷极了。
“那可未必!”
少年焦躁地来回踱步,抬手按了按额角。
他家尊主的混沌古戒,就能装活物!
少年再问:“尊主她在那荒芜界经受什么考验?”
塔灵弱弱道:“昂,她得在五感尽失的情况下,中止那一界大祸害的暴行,铲除大祸害,还底层百姓一片安宁。”
“你、说、什、么?”少年双眸危险地眯起,语气极冷,“五感尽失,且荒芜界无法使用灵力,这是什么奇葩考验?你在刻意刁难尊主?”
“本小可爱与那丫头无怨无仇,为何要刁难她?”
塔灵觉得自己很冤,“你再看看其他试炼者所受的考验,也不轻松好不?”
少年飞快地扫了一圈水幕,冷哼一声:“就算你刻意刁难,也只能以失败告终。”
对别人来说千难万难的事,在尊主手中,那就没有办不成的!
啊!好想马上见到尊主啊!!
塔灵颇为无语。
这家伙还是之前那副暴躁大爷德性顺眼点。
不像现在这么狗腿、谄媚……
“既然你想起来了,来说说,你千年前为何会化为石像出现在本塔中?你和那丫头之间有什么故事?”
闻言,少年双拳猛地攥紧。
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充斥着痛意和憎恨。
那些狗东西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
塔灵没察觉到少年的情绪波动,补充了一问:“哦对了,你叫啥名字?”
少年浑身一僵。
刹那间什么情绪都消散了。
想到自己的名字,少年的表情只能以四个字来形容——
生无可恋。
**
南烟染一行人到达关押药奴之处。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洞内并不昏暗。
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的情景。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个个药奴,被锁在一座座血迹斑斑的石床上。
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尊严。
不对,这些人早已经被‘宰’得不成人形了。
他们中,男女老少皆有。
有人满脸麻木,有人绝望痛吟,有人哭泣哀嚎……
缺胳膊断腿、肠穿肚烂、全身长满各种奇怪东西的药奴,比比皆是。
惨绝人寰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样的炼狱。
尽管有所准备,但亲眼看到,南烟染仍感到极度不适。
精神力粗略一扫,药奴有近千人之多。
得有多残忍冷血,才能如此对待与自己无怨无仇之人?
这后山,埋葬了多少白骨?
这时,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
“这次新抓来的药奴中,有两个女人模样挺标致的。走,咱哥几个快活快活去!”
说话之人,是国师府派来处理药奴的医师之一。
“哈哈哈,能被我们临幸,是她们的荣幸!”
“走走走,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这些医师尚未发现洞口的南烟染一行人。
南烟染冷冷勾唇,
熊海觑着她的脸色,打了个冷颤,连忙怒喝道:“你们这帮狗杂碎,死到临头,还想着那档子事呢?
“到阎王跟前快活去吧!”
那群医师一惊,转身看向来人,顿然不悦,“熊海,你发什么疯?”
熊海冷睨着他们,挥手示意身后的府兵,“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押入地牢大刑伺候!”
府兵们强忍着胃部的翻腾,一涌而上。
很快,医师们就被堵住嘴拖走。
这一变故,令不少神智尚在的药奴摸不着头脑。
这个把他们押来此地的熊海,他们当然不陌生。
这人不是和那帮禽兽医师是一丘之貉么?
这是内讧了?
看着那些人眼中的戒备和恐惧,南烟染轻叹一声:
“你们不必害怕,城主已经被控制住,再也无法束缚和折磨你们。从此刻开始,你们已自由。”
音落,她的精神力一荡,锁着药奴们的铁链齐齐断开。
南烟染并未就此离开,任这些人自生自灭。
她大步上前,从被摧残得最严重之人开始,查看并处理他们的身体状况。
一下子就治好这些人显然不可能,只能先保住他们的命,不让病情恶化。
清醒着的药奴们不敢相信。
这仙子般的少女,说得可是真的?
他们……自由了?
这暗无天日的日子,结束了?
在日复一日的摧残折磨中,变得麻木死寂的药奴们,眼里渐渐有了亮光。
圣音塔顶层的少年通过水幕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
“尊主还真是一点没变呢……”
塔灵啧了声,“看来这丫头很快就可以恢复身识和鼻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