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楚天钦的异样，鬼泣心口一紧。
“公子也知道巫神宗？”
可别告诉他，这几位煞星是巫神宗的人。
那他可真是玩完了！
楚天钦秀致的眉宇间，一片冷然之色。
语气满含讥诮：“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万阵宗之所以会易主，这个巫神宗功不可没！
鬼泣觑着楚天钦的神色，悄然松了口气。
他试探地问道：“公子可是与巫神宗有过节？”
南烟染有些担心地看着这样的楚天钦，“五师兄……”
她没错过自家师兄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
师兄和这个巫神宗绝对有着仇怨纠葛！
楚天钦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继而深吸口气，道：
“师妹，巫神宗和万阵宗，以及灵医谷，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南烟染心中一凛。
万阵宗！
那个让万毒谷死伤惨重、掳走毒圣的阵修宗门！
而灵医谷，则是在药王殿没落后，崛起的医修、丹修势力。
这三大势力，竟是同气连枝的关系？！
南烟染想起由于当时事情过多，而被自己忽略的一点——
五师兄仅凭屠杀万毒谷之人遗留的阵法气息，就断定对方有万阵宗的人。
对那布阵的万阵宗之人如此熟悉，五师兄与对方及万阵宗，必有渊源！
只不过，到底是怎样的爱恨情仇，楚天钦不愿提及的话，南烟染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
南烟染睨了眼鬼泣，心念一转，道：“五师兄，此人是杀是留，就由你定夺。”
楚天钦一怔。
让他决定鬼泣的生死？师妹这是……
鬼泣没有再求饶，眼中一片灰败。
“几位尊驾，我确实该死。几十年来，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向巫神宗复仇，我摒弃良知，做过许多违背道义，滥杀无辜之事。”
“我本打算，在颠覆巫神宗后，就自我了断，给死于我之手的无辜之人一个交代。”
“如若你们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报完仇再死，我感激不尽。若不能，我也……认了。”
卫冕屈肘撞了撞发呆的楚天钦，“师妹说了，决定权在你手上，我们不管。”
楚天钦握了握拳，盯着鬼泣，开口问道：“你与巫神宗有何仇怨？”
鬼泣眼中血色翻涌，一字一顿：“杀、妻、之、仇。”
他将埋藏在心底几十年的秘密道出。
巫神宗是个傀儡师宗门，宗内弟子修习傀儡一道，炼制傀儡，驱使傀儡为自己干活、作战。
鬼泣真名为石磊，和他心爱的女子林如雪皆为巫神宗内门精英弟子。
两人互许终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将他们的关系上报给宗门，再正式结为道侣时。
林如雪却失踪了。
巫神宗有过十几起貌美女弟子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先例。
执法堂的人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鬼泣通过自己送给林如雪的定情信物——一只他独创的寻踪定位微型傀儡。
在宗主巫耀光的二儿子巫世明的住处地下室里，找到了被摧残得不成人形的林如雪。
原来，宗内失踪的貌美女弟子，竟都遭到了巫世明毒手！
这个外表一派老实的巫神宗二爷，实则是个性情残暴好色，以凌虐折磨美人为乐的变态魔鬼！
丑事被鬼泣发现，巫世明半点不慌。
甚至直言他做的事，宗主巫耀光一直以来都知道，别指望他父亲会为了微不足道的蝼蚁大义灭亲。
而巫世明身边有着众多高手和高级傀儡守护，等闲人压根进不了他的身。
鬼泣要为林如雪报仇，可谓天方夜谭。
巫世明让他的护卫将鬼泣扔进巫神宗禁地——有死无生的断魂渊。
断魂渊下鬼气森森，毫无灵气，鬼物遍地，罡风凛冽如刀。
像是大能鬼修陨落之地。
鬼泣凭借着要为林如雪报仇的决心和毅力，在鬼气和鬼物的侵袭下，不仅没殒命，反倒彻底成了鬼修。
恨欲癫狂的鬼泣知道，即便他爬出断魂渊，向所有人揭露巫世明的丑恶行径，也无法撼动他。
因为，他没有证据，不会有人信他的话。
断魂渊有个长长的山洞。
出于好奇，鬼泣穿过山洞，不曾想，山洞的另一头，竟是鬼境。
由此，鬼泣开始在更适合鬼修生存的鬼境蛰伏，积蓄力量。
通过炼制傀儡之法钻研出《炼容术》，改头换面。
等待足以给巫神宗致命一击的那天到来。
*
鬼泣道完当年之事，气氛有片刻凝滞。
楚天钦冷冷出声：“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宗门。”
“你可以暂时活命。”他直视着鬼泣，沉声道，“立天道誓约，认我师妹为主，听她号令，手刃仇敌后，如你所言，赔命于死于你之手的无辜之人。”
此人为复仇，由受害者变为加害者，沾染了因果罪孽，不适合真的将他收为手下。
他们之间，只能是暂时要对付同一个敌人的互相利用的关系。
当然，这也是因为鬼泣有着八阶鬼将境修为，且在炼傀控傀上颇有天分。
鬼将境相当于灵修的灵王境，若鬼泣实力太菜，那即便想多个人多份力量，也不会考虑他。
鬼泣灰败的眸子迸发出几许惊喜。
他重重点头：“没问题，谢公子恩典。”
如果不是报仇的动力支撑着他，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心爱之人离他而去的那一刻，他对这个世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留恋了。
能在报仇后下去陪她，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恩赐。
鬼泣当即朝南烟染立天道誓约。
南烟染：“……”
她明明是让五师兄管他的，结果人又回到了自己这。
楚天钦冲南烟染眨了眨眼，“师妹，别愣着啊，不得训话一下？”
南烟染无奈地睨了自家师兄一眼。
旋即清了清嗓子：“鬼泣，既然你已立誓会为自己沾染的罪孽负责，那便既往不咎。”
“今后，你此番对无怨无仇之人企图杀人夺宝、谋财害命的行为，不得再上演。”
“更不可攫取无辜者的神魂用来精进修为。”
鬼泣深深一叩首，“鬼泣谨遵主上之令。”
“起来吧。”
“鬼境能直通巫神宗禁地断魂渊？”楚天钦关心起这件事。
“是，通道就在我们东部临近黑暗森林的狮龙岭一个极其隐蔽的溶洞内。”鬼泣应道。
楚天钦目露锋芒。
这通道，倒是极适合去偷家，里应外合什么的……
这时，外间传来喜乐声。
鬼泣道：“算算时间，王上王后的婚车游街结束，回到城堡了。”
“你去将南语蓉的事，告知仇戾。”南烟染沉吟道，“打探打探仇戾可有办法找到南语蓉。”
她嗓音寒凉，“我也不瞒你，仇戾一家三口的命，我们要了。”
“至于阴煞王的位置你能不能坐稳，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鬼泣眼瞳一亮。
主上的意思是，阴煞王之位是他的？
东部所有鬼修由他统领，那对抗巫神宗的力量又多了许多！
“主上，阴煞王死后，我可以将他炼成傀儡。”鬼泣自信道，“傀儡亦拥有他生前的战力。”
有这么个打手在，即便他还未晋级鬼王境，亦能坐稳阴煞王之位！
南烟染有些意外，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鬼泣的能力。
她微微颔首：“既如此，那再好不过。”
鬼泣将一块玉简呈给南烟染，“主上，玉简内是《炼容术》，请您收下。”
对《炼容术》感兴趣的南烟染，自然不会客气，大方接过玉简。
鬼泣则开始在自己脸上施术。
不一会儿，鬼泣又恢复之前的大众脸。
他朝南烟染几人拱了拱手，便离开大殿，去往仇戾和玉倾璃拜堂之地。
鬼泣走后，楚天钦抿了抿唇，缓缓道：“你们……不想问我什么吗？”
他垂下眼帘，“我和万阵宗……”
卫冕在楚天钦肩上重重拍了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南烟染浅浅一笑：“是啊，五师兄，不必勉强自己。”
楚天钦静默片刻，忽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没有不想说，也不勉强。”
因为，他的师兄妹之于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楚天钦接着道：“我原名楚熠，是万阵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