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声越来越大,时锦吓得哭出声来,抱着被子往床底下躲,慌乱之间把桌上的水杯碰掉在地上,尖锐的声响吵醒了马致远,他忘记敲门直接冲进来,随手打开灯,就只看见时锦裹着被子,毛毛虫一样要往床下躲。
“小狐狸,怎么了?”
“啊……你们别再吵了,都是我的错,我这种垃圾就该从世界上消失!啊!别过来,出去!不要看见我,滚出去!席厉爵不要看我……不要过来!别把我赶出去,别赶我走!”
哭声中夹杂着声嘶力竭的呼喊,那是时锦内心深处的恐惧。
和周复说的一样,某些时候,时锦和疯子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清醒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会和自己嬉笑打闹,会和自己抢一包零食。
马致远安静的听着她说完,尽量脑补出她的幻觉中所出现的场景,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把声音放的轻柔。
“我不过去,我就站在门口,你别怕,没有人要赶你走,席厉爵已经被我赶走了。房门开着,你可以看一看,外面没有人。”
“真的?席老师已经走了?”
躲在床底的时锦似乎并不相信,努力的想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进床下,但床底下的位置实在太小,时锦裹着厚厚的被子,只钻进去了半截身子,两条腿露在外面。
马致远无奈一笑,走到床边,坐在地毯上朝着她伸出手。
“当然是真的,他忙得很,回去加班。地上的瓷砖很凉,你这样躲在下面会着凉的,先出来好不好?”
时锦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伸出左手反复试探之后才敢握住马致远的手。扶了时锦重新回到床上,马致远才要走就被时锦一把拉住袖子。八壹中文網
“可是席老师误会我和你在一起了怎么办?他那么生气,我可能以后都哄不好了。”
“你要哄的人是你,总会哄好的。他要是误会的话,我就让顾澄过来陪你,你们两个女孩子住在一起,他还有什么好说?顾澄明天就到,现在时间很晚了,你必须得睡觉。”
“别关灯!我,我害怕,我怕席厉爵回来。”
这么胆小的时锦,他还真是头一回见。马致远长出一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那你怎么样才能不怕?”
“开着灯,开着门,随时能看见你在。”
一边担心被席厉爵误会,一边又要随时看见自己在,这真的合理么?算了,谁让她是病人呢。
马致远拎过一个靠垫斜倚在时锦床边的超大懒人沙发上,打了个响指。
“好,那我就在这陪你,你放心睡吧。”
房门开着,床头灯开着,时锦面朝马致远躺下,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
次日上午,顾澄带着不少生活用品赶来,马致远这才重新获得自由,赶着回家拜个早年,随后直接赶到海边别墅,打算去见席厉爵一面探探口风。
谁知才一进门就看见他无精打采的模样。
“感冒了?大冬天的太容易感冒,你自己也不知道多注意,只有你自己在么?席诚回去了?”
“嗯,他每年也就过年这一周回家陪父母,我让他回去了。你小子怎么回事,不在家陪父母,来找我做什么,又缺钱?”
席厉爵抬眼瞥了马致远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总觉得他是要回来长住的。
“看你说的,不缺钱还不能回来看看你?这不是回去之后又因为相亲的事跟家里吵了一架嘛,听席诚说你在这,过来躲清静。我这一趟回来的真巧,正好赶上照顾你啊,还好我行李箱里有备用的药,喏,先把药吃了。”
半杯温水,两片药,马致远直接摆在桌上就开始搬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打游戏。席厉爵一想起楼上卧室的床被那陌生女人躺过就觉得脏,因为不常住的缘故,其他房间都没有床,宁愿躺在沙发上。
见席厉爵躺在沙发上歇着,马致远一边打游戏一边开始分享“奇遇”。
“这不半个月之前我陪着我爸妈到云市旅游了一圈,你猜我碰见谁了?之前你遭遇群殴的时候没打着你那个小子。他叫灰鹞,被兄弟坑了绑到周家一个全是精神病人的疗养院当护工,说那边在找试验品,专挑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下手,要不是灰鹞那小子有良心,小狐狸就得……”
话没说完,席厉爵睁开眼坐起身看向马致远,嗓音沙哑却极其认真。
“当时,她没事吧?”
“我也只是听说,大概是挨打了,不严重。周复那个老爹你也知道,脑子里只有药物研发,当初席叔发现他念头不正忽然撤资,周家研发失败,他不是还报复来着?肯定是知道你对小狐狸好,又寻思着找个人质先握在手里,到时候找你要钱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往后的日子里,时锦一定还会有危险。
不可以把这件事置于不顾。
席厉爵抬手按了几下太阳穴,站起身就往衣柜前走。马致远看他脚步虚浮,开口问道。
“你这还发着烧呢,上哪啊?”
“收拾东西,回煜京找周家老爷子算账。你也别闲着,跟我回去之后和席诚直接到云市疗养院周围待命,等我把周氏收购,就让咱们的人把周家的人全都换下来。”
“你不是把小狐狸的东西都扔了,要把她彻底从你的生活里删除么?怎么还对她的事这么感兴趣啊?”
衣柜前,席厉爵手上动作一顿,低声回答。
“从我的生活里删除,不意味着我想让她死。只有活着,才有得玩。”
既然还爱着,忘不掉就忘不掉吧,等她在国外玩够了,或者是等时奶奶去世,她总要回来见见顾澄这个闺蜜,还有他未婚夫的。
毕竟当初的订婚协议上写的清楚,无论哪一方毁约,就得补偿另一方嫁妆或是彩礼的十倍。
六百万彩礼她用掉了三百万,十倍的话,她可是还不起的。
席厉爵拖着高烧的身子自己动手收拾行李,马致远觉得有些失落。他本来还奢望着,要是席厉爵真的不要时锦了,他或许还有机会。
看来,他还是没有机会呀。
不过没关系,一个女人,和把他从深渊边缘拉回来的席厉爵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