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省时间,两人一边吃一边走,又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终于到达救治点。
时锦快步上前拦下一位护士,把手机上的照片给她看。
“打扰一下,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位老人?很爱笑,腿脚不太好。”
那护士凑近看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没见过,这位奶奶一看就是满身的贵气,只要见到肯定有印象的,要不你们再找别人问问,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医疗点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在那边的帐篷里吃午饭或者休息。”
“谢谢!真的太感谢了,我这就去问问。”
道谢过后,时锦和席厉爵一起绕进帐篷里挨个询问医护人员,一大圈问下来,依旧是一无所获。
仅剩的四个地点已经分头找完了两个,还是没有奶奶的消息。
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时锦非常清楚。
不知为什么,她总有种感觉,如果这次找不到奶奶,她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从午后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时锦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她固执的拿着手电在泥泞坑洼的“路”上走着,见人就问。
“您好,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位老人?”
“她是我奶奶,我现在……找不到她了。”
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否定。
不知不觉中,时锦的脚步越来越快,即便摔倒了好几次也依旧不肯停下。
席厉爵没有阻拦,只是在她摔倒后把她扶起,然后继续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席厉爵清楚,奶奶是时锦年少时唯一的光,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关于奶奶的一点消息,否则,她根本不会安心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手电筒的一束光线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走近几步之后,时锦才借着光线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似乎是几个小孩子,他们躲在断墙后面低声议论着。
“刚才是什么人拿着手电晃来晃去的?该不会是抓咱们的吧?”
“抓咱们干什么,咱们可是未成年人,那些人见到咱们不都是客客气气的,谁敢抓咱们。”
“这回没偷到钱,不过那个老东西手上的镯子还挺好看,还好我聪明,让她用那个跟我换吃的,这回赚大发了,应该能卖好几千块呢!见者有份,卖了钱咱们三个分。”
好看的镯子,难不成是自己送给奶奶的那个?时锦关掉手电筒,不顾光线昏暗直接绕到三个孩子跟前,猛然打开手电筒。
“什么镯子,给我。”
几个半大孩子正是胆子大的时候,见时锦一个女人,倒也不怕。
“什么镯子,不知道。”
正当几人交换眼神准备逃跑的时候,却发现被一个高个子男人挡住去路。
“你们最好乖乖交出来,然后老实交代那个老人在哪。”
断墙缝隙之间,三个孩子无处可逃,而拿着镯子的那个也是一时败坏,直接把镯子朝着墙边一扔。
好好的镯子碎裂开来,时锦一眼认出那就是奶奶的,直接抓住那个扔镯子的半大孩子按在墙边。
“我奶奶在哪!你才多大就学坏了,连老人都欺负!你是打算长大以后去做小偷还是混混!”
小男孩力气大得很,用力挣扎之下还踢了时锦本就受伤的腿,席厉爵及时上前帮忙,直接把他放倒。
反正这泥地里也只是脏一点而已,根本不会受什么伤。
“做了坏事还敢打人?老实交代,你们说的老人到底在哪,否则等着你们的就是少管所。”
“我们做什么坏事了!那个老东……老奶奶自己想要吃我们的饭,我就是觉得她的镯子能卖钱,问她能不能用镯子换,她自己摘下来给我的。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就在那边一个废弃帐篷里。”
几个小家伙见席厉爵不是好惹的,丢下同伴直接跑掉,而席厉爵见时锦直接往远处跑,只好先放过这小孩子,捡起摔坏的镯子碎块追上去。
十几分钟后,时锦终于在一个斜搭在断墙边的草棚里找到时奶奶。
她已经全然没有往日的贵气,花白的长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衣服满是泥污,双手捧着沾了泥土的米饭往嘴里送。
“奶奶!脏了的东西不能吃……”
时锦凑上前正打算给奶奶擦手,却见奶奶一脸防备的躲避着。
“别抢我的!这是我的米饭!”
吐字不大清楚,说话还有些磕磕绊绊的,因为光线昏暗,时锦也不大确定她是不是奶奶,只好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在她跟前晃了晃。
“我不抢,你先转过来,我帮你擦擦脸,一会儿这个也给你。”
老人家配合的转过身,时锦拿出湿纸巾小心擦拭,半分钟后,看着她憔悴的模样直接哭出来。
“奶奶……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时锦,是你的锦儿啊!”
“锦儿,我孙女,长得可好看了,像我女儿。”
时奶奶对上时锦的目光,却好像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只是说的一脸认真,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介绍时锦。
时锦不甘心,她吸吸鼻子忍住泪水,拉住时奶奶的手再次说道。
“奶奶,我就是锦儿,我过来找您回家的。煜京地震之后,咱们不能住在这了,先去云埔那边暂时住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
“不行!这就是我家,我得在这等锦儿,锦儿说了,她留学回来之后会来找我的,给我做漂亮衣服。”
这一句话更是让时锦直接脑中一阵嗡鸣。
她当时的确说过这句话。留学离开之前,她曾经答应奶奶回来之后给她做衣服的,只是后来她是因为退学回来,怕奶奶知道后会担心,所以没有直接去看她。
没想到,奶奶都认不出她来了,却还是记得这个承诺。
“奶奶,是我回来了,我回来给你做衣服了,你告诉我想做什么样子的,我回去之后马上帮你做,好不好?”
“不行,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做衣服很不容易的,打版,剪裁都是功夫……”
那些奶奶曾经念叨过无数次的话再一次响在耳边,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时锦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一阵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