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京都\军\政\界\有头有脸的大\佬\们正在闲谈着。
所有人或是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或是穿着唐装,不过与从前的他们不同的是,他们现在有的手上捏着自个现用木头刻的乱糟糟的佛珠,有的脖子上穿着红线挂了铜钱,也有的带上了小观音……
怎么说呢,眼前这群‘大老粗’像是集体去市场批发了信仰一样,信什么的都有。只不过看起来不是真信,倒像是为了表示什么一样。
“老夏。”
说着一位眼神锃亮,染了黑发、发根却依旧发白的老者指了指面前的空瓶:“这好东西是打哪来的?你家小夏怎么认识的能人一个赛一个的厉害,能不能给我透透底,我想给那帮小子也整点。保命用。”
果然虎父无犬子。
军需都紧张成这样了,可夏小子前脚闷不吭声的建了兵工厂,开发了新武器的生产线,后脚又拿出了止血效果比好不容易从外国引进的西药还要强上百倍的中药。
只可惜这批药来源神秘、数量极为有限,所以只有经历重重选拔的特殊兵种才能使用。
“是啊,说说,别光给冯老头手底的狼崽子啊!我们这前线的兵种也需要。”一旁的中年人满脸期待:“有了这药,我能带着我那群蛮牛犊子打到外国去。”
“是啊,夏老首长的口风太紧了,那批武器没送到前线之前我压根不知道小夏建了个兵工厂……”
“这药……”
夏老爷子垂下的眼帘微微抬起,布满皱纹和斑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眼神在几个老伙计和他带出来的手下身上扫了扫,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可众人脸上却都闪过了一瞬的尴尬。
“老首长,我们这……害!”有个心直口快的老者重重一叹:“边境线各个军营的消息大伙都知道了吧?”
虽然这件事已经被列为国家机密,几乎没有传出去,但他们这些人却都是知道的。
“那显灵的事虽然不能传扬,但咱也没有厚着脸皮白拿东西的道理,所以我们几个合计着一人信一样,多少能给神仙攒点功德。”
夏老爷子向来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了波澜,而后又敛去,末了只提点了一句‘别做的太明显’便罢了。
官场上,派别不同。
他们这种动手多过动脑的大老粗,最怕有笔杆子跟他们耍心眼子。不是耍不过,就是觉得烦。没那个心思打嘴炮,万一脾气上来的怕枪杆子走火。
忽然,有个面色看起来极为沉默的老者道:“仗,是赢了。可上面的想法和矛盾……”
这话只说了一半,全场都安静了。
是啊,他们这群人头铁,跟外头的人打仗浑身都是劲,但自家要是内斗了,可就让人憋屈了。
“现在一切顺利,有什么理由窝里斗?打鬼子老子不怂,这打自家人我可不干,还不如一枪崩了我痛快。”
“现在和平是最要紧的!”
“打赢了仗,一切都能慢慢来。”
“你想慢慢来,可有人不想,群众之中有不安好心的敌人……”
“……”
夏老爷子耐心的听着他们的发言,今天就是要来讨论的。
因为他们都怕,怕解决了外面的事,上面腾出空来,一时想不开的想要解决‘家里’的事。
在坐的人虽然都是扛枪的粗人,但站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了解的都比一般人清楚。
比如,上面那位。
三年前因为那篇在\国\际\上公开批判否定的文章开始了深思。
今年又因为苏大哥的背刺而痛心憋闷生了一场病。
再接着公\社和大\某\进不仅没有让经济回升,反而一降再降受到了打击。
一个从乡下从农民中走出来的领\袖怎么可能不在乎农民的死活?
可各地缺物资的事报上去,却恰好说明国内经济道路的事已经走歪了、走偏了。
有两位同志提出了新的想要发展经济的,想走出新的路。可他们二位的‘新’想法却与那位意见上有了矛盾。
高位上,所有人都清楚上面那位的初心绝对是好的、是伟大的,只是,越是在这种严峻而困难的情况下,身边的小人越多,就越是容易心急出错。
站在高处的人,是很难听到真话的。假话的声音高过真话,以至于说真话的风险就更高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真话哪有假话中听呢。
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可这条路到底该要怎么走,却很难抉择,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
所有人都在摸着黑如瞎子一般走路,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可责任越大,压力就越大。生怕做错,越是容易做错。手上握着的权力越大,就越是害怕犯错。
大人物犯错的代价太大了。
历史的长河中有多少人被批判过?皇帝,臣子?如果所有人都因为怕犯错被批判就停滞,那,哪还能找到未来呢。
“枪杆子底下出\政\权……”夏老爷子呢喃了一句目露感叹和追忆。
夏老爷子:“你们说的我都记下了,和平是战士们那血肉拼回来的。争取来了和平,变\革也就不用操之过急了。”他这话像是在跟别人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老陈,那药的事先别打听了。”夏老爷子缓缓起身:“如果今天的大会成功……那药的事,就不需要担心了。”甚至可以借着这个事提一提当年的错案。
其余人跟着起身,心里都明白,现在外面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得论一论家里的事了。
如果上面口风放松,那批人的在乡下的表现就能适当的提一提,如果不行……那这药,还是尽量不出风头的好,免得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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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县,县单位里。
县长的桌上多了几份文件,有好有坏。
顾县长看着各个公社交上来的数据一时间有些焦头烂额,他们这群坐在办公室的就是再有能力也没办法凭空变粮食出来啊。
就在这时候,一通电话响了。
“喂。”
顾文国声音沉甸甸的,听起来有些发闷,可在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后,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以至于他说下一句话时雀跃、惊喜的情绪直接外泄了:“这是真的?”
“不行,阮队长,我还是亲自去看看。”顾文国看了眼日程表,表情缓和了很多:“谢谢,但不用告诉他。”
他倒要看看自家那小子在乡下过的是什么快活日子,从过完年就没见他回过家,说是要干大事。
今个刚好抽空去看看自家那个臭小子过年时神神秘秘说的大事是什么。
想起那个褪去娇气变得坚毅的小儿子,顾文国面上有了几分暖色,果然,自家那个孩子,放养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