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辞接温予意电话的时候，是在黑漆漆一片的会议室里。
因为信息传达不及时，没有为停电提前做准备，会议室里的众人摒着呼吸，生怕顾九爷当场发火。
“等我。”
顾宴辞的嗓音里带着点慌乱，抓起车钥匙，没管其他事往外走。
会议室在二十一楼，他丝毫没犹豫，步伐加快从安全通道往下跑。
顾清风跟了他几步，然后摇摇头，返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机。
陈特助疑惑的问他：“九爷这是怎么了？”
顾清风玩着游戏，眸子都不抬：“不用想，顾宴辞跑着去见的人，一定是温予意。”
温予意？
是九爷回国当天就与之发生绯闻的小网红？
陈特助想了想，仍记得那天的头条新闻，是小网红从九爷的别墅里出来，踢到路边的马路牙子上，蹲在树旁哭了半个小时。
舆论里都说小网红是脆弱的玫瑰来着。
陈特助不禁问出声：“那朵脆弱的玫瑰？”
顾清风也是冲浪达人，听他问完这句话，哼笑：“是挺‘脆弱’。”
脆弱玫瑰？误解了属于是，温予意属钢筋的。
顾宴辞比警察到林落凡的别墅更快一些，出现的时候，温予意和盛明元正和林落凡的保安交手。
顾宴辞拿起一旁的铁皮垃圾桶，“哐”的一声往最近的一辆汽车砸去。
巨大的声响引得打架的众人停下来，纷纷看向顾宴辞。
林落凡先是震惊一秒，表情由错愕变成开心：“宴辞，你怎么来了？”
温予意拍了拍手，抬手将凌乱的头发理了理。
顾宴辞自动忽略林落凡，越过众人，目光将温予意上下打量一番。
没受伤。
他松了口气。
倒是额角那块撞伤，依旧是红肿的。
顾宴辞抬手，指腹在她额角轻柔的抚了抚：“没擦药？”
温予意没躲，懒懒的点了点头。
这种疏离的模样，把顾宴辞气笑了：“小十找九哥帮忙，就是这个态度？”
温予意张嘴，话却被林落凡抢了去：“宴辞，这个温予意砸了我的车！！！”
顾宴辞充耳不闻般，视线依旧落在温予意身上，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嗓音里带着点淡淡的笑：“说话，嗯？”
小时候顾宴辞就总是这样捏她耳朵。
耳垂那传来酥痒，温予意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口水，随了他的意：“顾九爷，林小姐在和你说话。”
捏着她耳垂的力道加重了些，顾宴辞声音低沉，这次摸不着情绪：“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收回手，在等温予意给他满意的答案，对其余人熟视无睹，大有逼温予意就范的意味。
温予意：服了你这个老六。
她乖乖巧巧的喊：“九哥。”
话音一落，就听到顾宴辞低声的笑。
他抬眸，睨了一眼林落凡，神色淡淡，又扫了一旁的保安，深邃的眸子里掀起几分暗流汹涌。
“过来，给她道个歉。”
保安们面面相觑，一同望向林落凡，等她发话。
顾九爷的名声，如雷贯耳，不单单是他回国后的这几个月，哪怕在国外，他的名字也同样响当。
没人想得罪顾家，更没人想得罪顾宴辞，他黑白两道都混得如鱼得水，想让他们这几个小人物后半生过的艰难险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他们的雇主是林落凡，京圈里有名的刁蛮的主，他们同样得罪不起。
“宴辞，是温予意先得罪的我！”林落凡气得天灵盖都要冒烟，顾宴辞从来到这，一直都在忽视她！
“宴辞？”
顾宴辞像是将这两个字放在唇上碾了一遍，微微眯起眸子：“你哪位？”
盛明元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温予意低下头，唇边勾起一丝笑。
“你......”林落凡好似受到天大的委屈，一句话哽在喉咙发不出来，眼圈一下就红了。
“警察怎么还不来？出去看看啊！怎么这么蠢！”她把气撒在那群保安身上。
“是我让警察走的，落凡，你又在胡闹什么！”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林落凡一听，更委屈了，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爸，你快帮帮我！”
来人是林氏掌权人林放，他皱着眉头，怒斥林落凡：“到一旁站着，一天到晚瞎胡闹！”
林落凡撇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到一旁。
林放走到顾宴辞面前，扯出一点假笑，伸出右手想同他握手：“顾九爷。”
盛明元戳了戳温予意的肩膀：“这林放，是九爷叫来的？”
温予意也不太懂：“估计是。”
“嗬，那九爷可真是不给人面子。”
顾宴辞直接叫来林放，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女儿，问的那句‘你哪位’真的杀人诛心。
就像是，我知道你爸姓林，所以你姓什么？
顾宴辞手抄兜，完全忽视林放伸过来的手，眼神锋利，冷郁逼人，满目尽是刺骨的寒霜。
“林先生养了个好女儿。”
他意有所指，林放神色变了变，即使比顾宴辞年长二十来岁，在尔虞我诈中勾心斗角这么多年，还是会被顾宴辞无形中的狠厉压得心口发慌。
“九爷，落凡是骄纵了点，但眼下，好像是这位小姐闹的事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温予意挑了一下眉尾，毫不在意。
顾宴辞薄唇抿着，语气又低又冷：“让你来，说这个？”
“可是明明就是她无缘无故砸我的车！”林落凡忍不住插嘴。
顾宴辞眼神转向林落凡，目光阴沉，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似是掀起汹涌的海浪，要把人吞噬一般：“你刻意追尾，又怎么说？”
他的语气冰冷似剑，林落凡没来由的心慌，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厚着脸皮反驳：“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闭嘴。”林放扬声大吼，林落凡委屈巴巴的噤声。
顾宴辞今天是摆明了要帮这个小网红，管他林家什么身份，林放从接到电话起就知道了这个事实。
“九爷，真的要为一个女人为难我林家？”
顾宴辞抬手看了看钟表：“时间有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