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海明一头热汗跑到腾龙宾馆关押陆恒的那间房间之前,发现门已经打开了,凑头往里一看,屋子里站了好几个人,其中赵东升赫然在列,李海明一张脸唰地变得苍白起来,身子都开始摇摇欲坠。
“你就是李海明?”赵东升察觉到有人到来,目光冷冷地看过来,如刀锋一样地盯着李海明。
“是,是我,赵书记,您好……”李海明佝偻着腰,悄悄地擦了擦冷汗。
“你们县纪委就是这么办案子的,啊?把人关在屋子里吹冷风,你看把人冻成什么样子了!你想干什么,你们县纪委想干什么!”赵东升压抑不住脑子里的怒火,他也是刚来不久,看到陆恒躺在角落里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青,那一瞬间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怎么窗户打开了?我当时是吩咐人一定要关好窗户,做好保暖措施的,那个,陆镇长,你说是不是?”李海明隐晦地朝陆恒挑了挑眉,带着点警告的意思,意思是让他配合点不要乱说话。
“是是是,李主任没有故意喊人打开窗户冻我,逼我承认错误。我好冷,好困啊,李主任,你让我睡会吧,我已经三四天没睡过,实在坚持不住了……”陆恒战战兢兢地说着。
这话一出,赵东升等人脸色骤然大变,合着不仅仅是吹冷风,还有强制让人三四天不睡觉,他们都是纪委的人,对这些审讯的潜规则自然是清清楚楚。
“陆恒,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睡觉了,你跟赵书记把话说清楚!”李海明被陆恒这句话吓得亡魂乱冒,当即怒斥起来。
“别打我,别打我。”陆恒护着头,吓得直哆嗦。
赵东升脸色更加阴沉,还打人?
“陆恒,你个王八蛋害我!我跟你拼了!”李海明睚眦欲裂,急赤白脸地就准备朝陆恒冲过去。
“无法无天,当真是无法无天,当着我的面还敢行凶,先把他控制起来,马上打电话报警!”赵东升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干部,当着自己的面他都敢行凶,平时那还了得,这样的害群之马,一定要一棍子打死!
李海明被两个纪委的工作人员控制住,嘴里还在不停地辱骂着陆恒,他明白自己是彻底完蛋了,一个刑讯逼供的罪名就足够他脱掉这一身皮,如果赵东升不依不饶想要深挖,足够他进去踩几年缝纫机。
赵东升安排好后,这才迈步走到了陆恒身边,抓住了他冰冷的双手,“小陆,你现在怎么样?”
“好,好冷……赵叔,我,我是冤枉的……”陆恒眼皮子一张一合,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放心,我还没退休呢,就有人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件事,我给你做主,就算他的后台是天王老子,我也要跟他争一争!”赵东升眼神里跳跃着怒火。
“谢……谢谢赵叔,我,我……”一句话没说完,陆恒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县人民医院的一间病房里,张国华坐在旁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着,“李海明已经被市纪委双规了,吴轮也已经被逮捕归案,不过这家伙嘴巴很硬,打死都不肯说背后的主使者,只说你拒绝了他承包那条路,他看你不爽,才找的人陷害你。”
陆恒躺在床上认真的听着,听到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意外,黄子龙这个人驭下很有一套,要是这么容易把他牵扯进来,那他就不是黄子龙了。
“不过我查到这个事可能跟你们镇党委书记唐世军有点关系。”张国华说道。
陆恒猛地抬起了头,“怎么说?”
“我专门让人去镇里走访过,唐世军和吴轮有过几次隐秘的接触,虽然他们很小心,不过还是被人看到了,这个事现在我也没有证据,只是提醒你一句罢了。”张国华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陆恒接过后咬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他之前还在想,吴轮是怎么找到的邓荣发,枣和冲村距离镇里比较偏远,吴轮这样的外来户绝不可能知道,背后肯定有一个非常了解三口塘镇情况的人在指点。
现在看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唐世军。
“老弟,作为兄弟,这个事是我没有尽心尽力,如果我早点给你安排警力巡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已经给秦宇轩打过招呼了,在你那条路修好之前,派出所会专门抽调出一支队伍维护安全。”张国华笑着说道。
陆恒吃了一惊,“张哥,这事不会违反纪律吧?”
“违反啥?这可是汪省长点名要修的路,县里重点关注,这有什么错了?”张国华呵呵笑着。
一听这话,陆恒也没跟他客气了,距离过年还不到一个月时间,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维持稳定,全力赶在过年前把路修好。
张国华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就离开了,而就在他离开不到十分钟,一道香风飘了进来。
“王媛媛?”陆恒愣怔地看着提着果篮走进来的美女,自从那天从酒店离开后,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看到对方了。
“我正好在医院照顾黄子龙,听说你住院了,特地过来看看。”王媛媛把果篮放下说着。
陆恒咂摸了一下嘴,黄子龙都差点把她给打死了,她居然还跑来医院照顾他,陆恒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多谢了。”
王媛媛看着他,“你被纪委双规,是不是跟黄子龙有关?”
陆恒似笑非笑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这两天他天天在病房里跟人打电话,把你骂了个狗血淋头,我猜这件事应该是他在背后陷害你。”
“你就不认为我真的有罪?”
“你不会。”王媛媛想也不想说着。
“为什么?”陆恒好奇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
“以前我也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一个正直的好官。”王媛媛说得很认真。
“哈哈,能够得到王大记者这么夸赞,鄙人感到不胜荣幸。”陆恒心里还挺受用,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女色这方面他难以把持住,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所做的一切,又是真心实意地为民服务,见不得民间疾苦。
有时候想想,他觉得自己或许是个好官,但却不是一个好人。
“陆恒,你在里面吗?”两人正聊着,外面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