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万贵妃的问题，顾云初陷入了回忆当中。她心目中开始浮现前世的一幕幕画面。
顾云初缓缓开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开始的时候，我长在一户农家里，爹娘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农时就下地种田，闲事就上山打猎。
我还有一个哥哥，叫做季云卓，他比我大三岁，总是带着我上山抓兔子，下河里抓鱼。
爹爹总叫我骑在他的脖子上，哥哥在地上跑，娘亲在旁边笑着缝衣服。我们那时候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虽然很穷，但是很快乐。
后来……”
顾云初攥了攥身下的被子，吸了吸鼻子，接着说：“后来爹娘去镇上赶集，回来的时候下雨，路上湿滑。掉进了离村口不远的河里，双双去世了。”
万贵妃听到这里，心疼的握住了顾云初的手。
顾云初眨了眨眼，长舒了一口气：“后来我和哥哥将爹娘的尸身葬在了一起。哥哥说他无论如何都会养我的，叫我放心。
又过了半年，突然有一大群人来到我们村子里，说我是当朝户部尚书府上的小姐，是十三年前被黑心肝的稳婆给调包了。要来接我回尚书府去。
我哥哥很不愿意我跟着回去，我知道他担心我人生地不熟，冷不丁回到这样的世家大族里会受欺负。
哥哥为我着想，我却也担心他。他当时只有十六岁，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他上山打猎，种田，帮别人放羊，做一切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只为了养活我。
我觉得我不能耽误他，哥哥还会有更好的路，不论是去上私塾考个秀才，还是去应征入伍当个副将，都好过于他为了养我断送一辈子。
最终我还是和她们一起回去了，哥哥去了边城当兵。”
顾云初很浅的笑了一声，脸上有点骄傲：“才两年，哥哥就是副将了呢。”
顾云初继续道：“后来，我回到尚书府，尚书府很大，规矩很多。我什么也不懂，继母不慈，父亲不亲。我很艰难的活着，不争不抢，盼望着以后能够从家里嫁出去，不拘是什么人，哪怕是个穷秀才活着是个猎户，只要能让我活着。”
顾云初说到这里，眼睛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可是就这样，我退一步她们向前一步，我忍了让了，最后还是被继母设计害死！”
万贵妃听着顾云初的话，心疼的都快要碎了，她强迫自己面对顾云初尽量平静的问道：“是郭丽芙？”
顾云初点点头：“当日我和我的丫鬟被山匪逼到悬崖边上，那山匪亲口承认说是郭丽芙身边的丫鬟叫他们来杀人灭口。
我当时就想，我若是还能有下辈子，必定不会重蹈覆辙，我会用尽一切力量报仇雪恨。若是化为厉鬼，也要日日纠缠，叫她们不得好死！”
顾云初说到这里，语气带着一股狠劲儿，她抬头看向万贵妃：“母妃，你记不记得我上次和太子哥哥出去放纸鸢回来夜宿尚书府？”
万贵妃点点头：“所以乖乖当时是要去报复她们吗？”
顾云初摇摇头又点点头：“当日我不知道身世几何，又刚拜托太子哥哥给哥哥送信，本不想这么快就收拾她们，可是……”
顾云初紧紧攥住万贵妃的衣袖，痛苦道：“可是母妃，她把我逼死了还不肯放过唯一跟着我，唯一对我好的侍女！
我和太子哥哥当日碰巧遇见了雀儿，她被郭丽芙卖到了青楼，身上都是伤口，连舌头都被割掉了！现在还在医馆里养着。
我怎么能不恨，我怎么能不作为！”
万贵妃明白了，她紧紧抱住顾云初，一只手慢慢拍着她的背。
尽管万贵妃自己已经气愤的恨不得提刀去杀了尚书府一家，还是克制住自己平复着顾云初的情绪。
“我的乖乖没做错，是她们的错。她们迟早会遭报应的！你放心，母妃绝对不会绕过他们的！”
顾云初平复了下呼吸，坚定的对万贵妃说：“不，母妃，杀了她们太简单了，而且师出无名，父皇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我要亲自去报复她们，叫她们知道我不仅没死，还站在了她们永远不能达到的位置上，叫她们日夜惶恐不知死亡何时才回到来，叫她们余生都生不如死！”
万贵妃听到顾云初第一句话，柳眉倒竖：“他敢！”
听到后面又慢慢冷静下来，皱眉道：“郭丽芙那个女人心狠狡诈，母妃不怕别的，就怕她耍心机欺负了你。”
顾云初知道万贵妃的意思，她抱着万贵妃笑眯眯道：“那母妃会帮我吗？”
“自然会，母妃巴不得直接帮你杀了她们！”
“那父皇呢？”
“你父皇自然也是站在你这边的。”
顾云初摇头晃脑：“那母妃愿意帮我，父皇也相信我，护着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可是大燕朝最受宠爱的五公主，我有最大的靠山！”
万贵妃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论郭丽芙搞什么小动作，只要有自己和皇帝护着，保顾云初无虞，不如就叫顾云初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吧。
万贵妃也笑了，搂着顾云初：“好好好，随我们乖乖高兴，不过若是遇见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母妃，不准自己承担。”
“好！母妃愿意帮我，傻子才自己硬抗呢。”
母子二人又凑在一起说着各自前十五年生活的细节，只觉得亲近了不少，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几近消弭。
万贵妃突然想到了什么：“乖乖，你的父母…葬在哪里了？他们对我们母子二人有大恩，现在知道了，母妃想，要不要再择一块风水宝地，将他们好好安葬。
还有，母妃想去祭拜他们，为他们上一炷香。如此善良的人，下辈子一定会有好报的。”
顾云初想了想，摇了摇头：“爹爹娘亲一定不会想离开村子的，哥哥也不会愿意的。
母妃，我们改日一起去祭拜他们，好不好？”
万贵妃还想再劝，转念一想，可以以后看看乖乖哥哥的意见再说。于是也作罢，和顾云初商量起来下次去祭拜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