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正是比赛开始前沈琼对季云卓说的话，如今季云卓也用这两个字回敬沈琼，就像是在沈琼脸上打了两个响亮的耳光一样。
沈琼看着场地中央那个红色的箭靶，瞪大了眼睛，全身颤抖着。在他眼里，现在这块箭靶不再是箭靶，倒像是追魂索命的利刃了。
可不是嘛，对于沈琼这种自视清高的人来说，叫他去城门口承认自己的废物，比索命阎王还可怕。
沈琼如坠冰窖，从牙关到四肢都无法控制的颤抖着，嘴里低声喃喃：“不！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输呢？”
他猛的抬起头看向季云卓：“是你！一定是你做了手脚！”
不等季云卓说话，他又猛然转头看向顾念笙：“不，是你对不对？是你为了让我丢脸！”
顾念笙脸一黑，嫌弃的往后退了退：“沈琼啊，我说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我们哪里能知道你提出骑射比赛来？再说这机关也是能工巧匠耗费多少时间做出来的，是我们说改就能改的？”
沈琼好像听见了这些话，又好像没听见。他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人群中央，眼神空洞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弓。
众人看着他这个样子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安慰一二。
人群中有与他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于心不忍，向前一步开口道：
“沈…”
“哇！”
谁知道那人才刚刚接近，就听沈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似乎是从刚才他一个人低着头的时候就开始哭了，此刻他的眼皮都红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砸在地上。
要不怎么说人是感性生物呢，若是顾云初哭，顾念笙会觉得心疼，不过就算哭也该是美人垂泪，独成一幅画。
现在顾念笙看着面前嚎啕大哭的沈琼，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他的表情有点扭曲，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开口道：
“不是吧沈琼，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你哭什么？”
沈琼现在已经濒临崩溃了，脸上鼻涕眼泪交错，哭的好不可怜。他含糊这大吼出声：
“又不是…不是你要丢脸！呜呜呜…我怎么…怎么会输呢？呜呜呜…爹爹会…会打死我的！”
顾云初看着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琼，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上辈子是多没有出息啊，才会被这么个东西欺负。
在顾云初的记忆里，沈琼永远是趾高气昂的。他的眼里只有郭丽芙和沈惜玉，从来没有她这么个妹妹。
也是，前夫人的女儿在新夫人的儿子的眼里，应当是讨厌极了的吧。
因为云初的母亲是沈权的第一任夫人，就算她死了，后进门的郭丽芙也是继室。民间若是说的不好听些，就是续弦，是填房。
可想而知郭丽芙有多么厌恶这个先夫人的女儿。耳濡目染的，沈琼和沈惜玉自然也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于是沈琼做过许多针对顾云初的事，他曾经在顾云初的食盒里放死老鼠，故意剪坏她的棉被，叫人在她的枕头上藏针。
顾云初开始还会告诉郭丽芙和沈权，可是后来知道她们都不会管，反而还会责备她事多后，也就不再告状了。
对于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十三岁小姑娘来说，这是能够让她夜夜哭泣，孤立无援的天大的恶意了。
“闭嘴！”季云卓突然低喝出声，“你是废物吗？不过输了两次就要和小丫头似的哭哭啼啼？”
这一句话叫沈琼成功的闭上了嘴，因为闭嘴的太急，还打了个哭嗝。也让顾云初的注意力脱离那些难堪的过往，回到了现在。
季云卓又开口，不过这次不是朝沈琼，而是朝在场众人道：
“今日就是我交给你们的第一堂课，人生在世，要学会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对一件事没有绝对的把握，就不要锋芒毕露不然丢的就是自己的面子。”
众人点头称是，不过视线都若有若无的朝着沈琼看去。沈琼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更想哭了。
季云卓接着开口：“还有，诸位都是京城里的皇亲国戚，权贵子女，可有一人见过真正的战场？”
众人纷纷摇头，季云卓看了满脸泪痕的沈琼一眼：
“你们没有见过，我却是见过的。我曾见过被敌人用刀斩断双腿的，也曾见过被一箭射穿了身体的，战场上瞬息万变，每一刻都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季云卓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可是我没见过堂堂七尺男儿，因为一点小事就哭的！”
他转头看向沈琼，冷声开口：
“若是有一日，朝廷派你到战场上去，你是不是听见敌人的号角声就要被吓尿了裤子？”
沈琼：“……”
沈琼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他不能哭！他得忍着！呜呜呜…忍不住了！
于是众人就看见沈琼听到季云卓的话突然眼泪夺眶而出，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在场众人：“……”
虽然但是，这也太好笑了。
顾念笙率先憋不住笑：“哈哈哈哈哈！这沈琼也太废物了吧！说他两句怎么就扭头跑了？跟小媳妇儿似的。”八壹中文網
顾云初看着沈琼狼狈跑走的背影，突然觉得上辈子那个被她视为洪水猛兽的沈琼，突然一下子幻灭了，不过是个蠢东西罢了。
顾念笙看他真的跑了，挠了挠头：“他不会回家找沈尚书哭鼻子告状吧？这也太艹了。”
扭头一看顾云初正在看着自己，又飞快的捂住了顾云初的耳朵：“呸呸呸，我瞎说的，云初妹妹别听这些粗话。”
顾云初笑着拉下顾念笙的手，眨巴了下眼睛：“笙哥哥，那现在怎么办？他若不履行承诺怎么办？”
顾念笙眼珠子转了转，用一只手捶了下手心：“他敢！看小爷找人去友好督促他一下，你等着看吧！”
顾云初捂嘴笑了笑，像个偷到糖的小老鼠似的。
季云卓看着顾念笙低头正和顾云初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眉头皱得死紧。这个什么世子，不知道男女大妨吗？凑那么近做什么？怎么还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