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铄冷汗淋漓，他抬头看向季云卓，虽然他的表情很平静，却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
朱铄想到季云卓的话，五马分尸？斩首示众？他怎么受得了？
朱铄一把抓住了朱涛的袖子，气如游丝的的道：“四…四窝自己摔的…”
朱涛怒喝：“你要害死你老子啊？！”
朱铄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他有什么办法？没人告诉他今儿是来告御状的啊。
武克冷笑一声：“既然朱小侯爷都这样说了，那么刚才沈尚书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沈权飞速想着如何脱罪，这柏昌侯府怎么一家子都是蠢蛋？
他悄悄抬起头来向工部尚书王安使了个眼色。
王安会意，也跨出队伍，微微弯腰道：
“陛下，不如微臣来说一句公道话，沈公子毕竟也是性情中人，这沈大人也不过是受了蒙蔽，又一片爱子之心，这才冤枉了季将军啊。”
武克冷哼：“他爱子之心就能冤枉无辜之人吗？他爱子之心就能欺君罔上吗？”
王安不甘示弱的回道：“那都是受了蒙蔽，他一个尚书对上柏昌侯府自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了！”
“你……”
朱涛目眦欲裂，指着沈权破口大骂：
“明明是你个王八犊子告诉我说是季云卓打了我儿！你怎能倒打一耙呢！”
说着他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快跑了两步一脚踹在了沈权身上，一边踹还一边骂：
“你个颠倒黑白的黑心王八蛋，你算计你爷爷我？你说不说实话？说！”
沈权本来为了彰显自己的无辜，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就听着王安替他辩解。
没成想朱涛上来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踢了个倒栽葱。
沈权脸色一瞬间漆黑如锅底，揉着撞的酸痛的鼻子从地上爬起来，恨声道：“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你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
朱涛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踢了两脚之后也拄着膝盖喘粗气，他也不管沈权，只扭头对景帝道：
“皇上明鉴啊！天地良心，真的是沈权这厮告诉我的啊！”
沈权也反驳道：“你含血喷人，明明是……”
“都住嘴！”
景帝冷不丁一拍龙椅，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
景帝看着朝堂上争吵的众人，冷声道：
“你们看看自己哪里还有朝廷命官的样子！怕是连菜市场的村妇都比不过你们！”
“皇上息怒！”
百官一听天子发怒忙都跪下，垂首不敢再说话了。
景帝一手捻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冷笑了一声开口道：
“朕不想管你们今日之事到底如何，只朝堂之上不是叫你们撒泼的地方。”
“孙德全——”
“老奴在。”
“叫尚书省拟一道旨，柏昌侯朱涛，言行粗鄙，举止无度，竟然敢公然欺瞒于朕，还在朝堂上大打出手。
着收回侯爷爵位，降为伯。罚俸三年，以后也不必来上朝了。”
“另外朱卿实在是配不上柏昌二字，封号就改为‘慎’，希望慎伯爷以后能恪守本分，谨慎行事。”
这对朱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还有，”景帝接着道：“不论到底是谁先教唆，沈权欺瞒朕是真的，就降为从四品户部侍郎，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吧。”
沈权低着头跪在地上，艰难的开口道：“臣…谢陛下隆恩。”
景帝点头，朗声开口：“众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一直老神在在从未开口的白丞相突然道：“回陛下，不知这户部尚书空缺，是否要选派新人填补空缺？”
景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权，思忖了一下开口：“此事不急，容朕想一想。”
白丞相颔首：“微臣明白。”
“还有别的事吗？”景帝环视了一圈，见无人回答站起身来。
“退朝。”
等景帝彻底走出了勤政殿，底下众人才三三两两凑做一对。
不过走的人倒是不多，因为刚一下朝朱涛就和沈权打起来了。
俗话说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就算是百官也一样，这种朝堂上打架的戏码可不多见。
朱涛自景帝刚走就恢复了本性，爬起来就朝着沈权去了。
沈权现在也正是烦躁的时候，于是两个朝廷命官竟真如市井泼妇一般扭打在了一起。
不过大抵今日这二位主角实在是有些不得人心，二人打的水深火热的，百官冷眼旁观者有，看热闹的也有，就是没有上去劝架的。
王安也大腹便便，围在一边急的头上冒汗，根本插不进手去。
朱铄倒是比他爹还清醒些，一把抱住自己父亲的腰，口齿不清的劝：“爹爹，别…别打辽…”
谁知那沈权看准时机又上去打了朱涛两拳，直把朱涛也打了个乌眼青。
朱涛更生气了，回过头就给了朱铄一个暴栗，朱铄狼狈躲闪，二人一个追一个跑一路出去了。
隐隐还能听到朱涛的怒骂声：
“臭小子！你他娘的怎么会是自己摔的？你怎么不早说，老子今儿就打死你！你别跑……”
众人眼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悻悻的离开了，只是今日这一出，不知道又是多少人一个月内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沈权冷脸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揉皱的官服，拍了拍身上的脚印灰尘，冷哼一声也出了门。若不是脸上还带着的伤痕，大约看起来还像那个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
白丞相不知何时走到了季云卓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冷不丁开口道：
“他这种人也配做官吗？”
季云卓眯了眯眼，客气的回道：“白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丞相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未变，意味深长的说：
“小子，你的路还长着呢。若有机会，到丞相府来喝杯茶。”
说完也不等季云卓回答，自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季云卓挑了挑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是不是也收到五公主的信了？”
武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拍了拍季云卓的肩膀。
“五公主给我传信说叫我帮你说话，我还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