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美人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沈惜玉跪在地上,檀口微张等着宫女把小点心送到她嘴里。
沈惜玉现在满是不可置信,注意力也不在自己现在还跪在地上了。
芸美人名为月芸,是燕国的邻国月国的公主。
昔日燕国先帝在位时与陈国发生战争,燕国弱势,月国表面上中立不插手,但私下里也同陈国有什么约定。
先帝虽然也知晓一二,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咬牙坚持。
也正是那时候万贵妃的父亲扬胜将军初出茅庐,带着燕国军队历经三年终于把陈国打败。
陈国龟缩一隅,划分了七座城池给燕国,这才算完。
只是这一下子月国国君做的事情就实在是里外不是人了,况且月国国力还不如陈国。
只是月国国君做的事情虽然放不厚道,但明面上别人并不知道,但月国国君是个没用的,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燕国会一个不顺心直接攻打他们。
于是月国国君只得向燕朝俯首称臣,并宣布和陈国决裂,每年向燕朝朝贡。
月芸正是月国国君派来和亲的,先帝十分不齿月国国君这种自己无能就要靠“卖”女儿来谋求活路的行为,更是对这个年纪能够当自己女儿的公主毫无想法。
于是月芸最后的和亲对象就变成了现在的燕帝。
燕帝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对美人蛇蝎四个字深以为然,也并不喜欢一个战败国的“贡品”。
后来万贵妃进宫,他就更加没有宠幸过月芸了,于是月芸虽然入宫多年,却一直还是完璧之身。
多年无宠,这宫里也就没有几个人把她放在眼里。
虽然她还有一个月国公主的名头,不至于沦落到饿死,但这些似有若无的嘲讽和不屑也就使月芸更加喜怒无常起来。
尤其自从老月国国君驾崩,现任国君是月芸的亲生弟弟,此人颇有手段,就连燕帝都高看两分,于是连带着她在宫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沈惜玉虽然没有见过她,但对她的一些事迹还是有所耳闻的。
于是沈惜玉越发小心起来,她现在无所依傍,万一惹恼了这位久居宫中的公主殿下,怕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过了两刻钟,月芸把手递给旁边的宫女,宫女轻柔的把她手指甲上的凤仙花叶解下来,露出染好的指甲来。
她似乎是刚刚看见沈惜玉还跪在地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鲜红的嘴唇微微嘟起道:
“唉呀,怎么叫我们沈小姐跪在地上?阿星,还不快给她扶起来?”
阿星正是刚才把沈惜玉带过来的那个宫女,闻言一字一个举动的走到沈惜玉跟前。
沈惜玉刚才被她一脚踢的现在还在腿疼,闻言故意跪在原地没有动,就等着那叫阿星的宫女来扶她。
月芸眯了眯眼,突然道:“阿星,你去看一看厨房做的雪花酥好了没有?”
阿星看着沈惜玉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抬步出了殿门。
沈惜玉看的心头过起,刚要发作就扭头对上了月芸玩味的眼神。
她用染了鲜红蔻丹的手指托着自己的下巴,脸颊微微被挤出一点肉来,指甲盖轻轻的敲在金色的耳环上。
月芸慢条斯理道:“你在等什么?”
沈惜玉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勉强笑道:“臣女……臣女腿麻了。”
月芸轻声笑了笑,眼睛稍微睁大了些:“奥,这样啊。”
她脸上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那你就不必站起来了。”
沈惜玉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她算是认识到了这芸美人的喜怒无常了。
不过她还记得心中的事,跪在地上也没有起来,转移话题问道:“不知美人找臣女来所为何事啊?”
月荷轻轻摇了摇头,耳环发出轻轻的碰撞声音,柔声开口:“不是本美人找你来的,是本美人救了你。”
她上身前倾缓缓靠近了沈惜玉:“你得报答我。”
这声音慢慢的钻进了沈惜玉的耳朵,同时传来的还有月芸身上似有若无的一股香气。
这本是月国盛产的一种名贵的香料,是一种花开到糜艳所散发出的甜香,但配合着月芸的话只让沈惜玉脊背发凉。
沈惜玉打了个哆嗦:“您想让我帮您做什么?”
其实这场交锋从沈惜玉刚刚进月芙宫开始就开始了,月芸一直在以周围的环境、宫女的姿态、说话的语气都是在给沈惜玉压力。
一直到这一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沈惜玉面对月芸的每一个举动,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落了下风。
月芸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些:“你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不恨吗?”
沈惜玉手指扣紧了地面,面上表情不变:“您想说什么?”
月芸的目光从她的手指上收回,现在的沈惜玉在她面前就像是小狗摇尾巴一样好懂。
她又问道:“顾云初,当朝五公主,天底下皇上和万佩妍最宠爱的女儿,犯了什么错误都有人帮她解决善后的娇娇女。”
“把你害成这样的人,你不恨吗?”
沈惜玉手指扣的越发紧起来,指尖用力到发白,眼神也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一丝恨意来。
最终,她心中的恨意还是打败了警惕,咬牙开口道:“我恨!”
“我恨的要死!她不过一个冒牌货有什么可骄傲的?若不是有了这个身份何至于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她也配?”
月芸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不动声色问道:“你说的冒牌货?是什么意思?”
沈惜玉似乎已经被月芸的话冲昏了头脑,一股脑的把她知道的关于顾云初身世的事都说了出来。
“天威真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顾云初那个贱人迟早有一日会再一次死在我手上!”
月芸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开口问道:
“你说的天威真人,如今在哪里?”
沈惜玉道:“真人在京中有自己的宅子,臣女知道那个宅子在哪。
只是……”
月芸问道:“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