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黄确微笑地看着陈一波，说道，“我们都知道，柯莉得知自己患了肺癌晚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她去世以后，按道理就会由她的儿子接班，当公司的董事长，对吧？”
“那也很正常啊，按股份她儿子当然可以当董事长。”
“柯莉最担心的是，顾强这个儿子对公司的事从不关心，只关注自己的摄影图片事业。公司那么大，几百名员工，他们的衣食住行都和公司的发展息息相关。如果用人不当，公司在现在的剧烈竞争下，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倒闭的可能，这是柯莉最不愿意看到的。”
“那也没办法，许多公司都一样，换了董事长，就看谁的运气好了。“古一明摊了摊手，笑了笑。“柯莉担心的恐怕还有另一个问题，曹一峰是公司第二大般东，又是主管财务的总监，如果顾强没有领导能力，会不会有一天，公司就会变成曹一峰的？她肯定也会想到这一步，很现实的问题啊。”
“公司就他们两家占股比例大，谁当董事长，可能问题不会太大吧？”
“你们这是把柯莉想得简单了，她当董事长多年，肯定知道掌权的重要。顾家掌权在她看来，是天经地义的，谁也别想把它抢走。”
“这有点像宫斗片了，似乎跟这件案子搭不上太大的关系吧？”
古一明说道。黄确用手拍了一下肩膀，活动了一下腰肢：“有关系。正是由于柯莉的担心，她才会暗自里派人查曹一峰的账，当她查到曹一峰挪用了储备金，就亲自去律师事务所找了律师，咨询了挪用资金罪。在二号约定曹一峰见面时，让他用最短的时间把资金补上。本来挪用资金有三个月的期限，就算超过三个月，他们也可以商量解决， 柯莉为什么这么做，就是想让他对自己产生怨恨，逼迫曹一峰下手。”
“好像你说的越来越玄乎了，曹一峰是会计师出身，难道他不清楚挪用资金罪对他意味着什么？”
“这里面有个问题，曹一峰是大股东，但他手上可能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况且据他所说，买下别墅的目的，是看在她和顾铭一家曾在那里住过，但这样做偏偏剌痛了柯莉埋藏多年的心病，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柯莉到底有什么心病？″"这就涉及到顾铭十多年前因车祸死亡的原因了。当年也出过一次交通事故，顾铭和柯莉两夫妇开车出去，冲下山崖。顾铭重伤后在医院没有抢救过来。柯莉被拋出车外，受了一定程度的伤。据曹一峰回忆说，顾铭在开车前曾经服用过感冒药，才导致了事故的发生。但使曹一峰怀疑的是，顾铭是过敏体质，对感冒药过敏后全身发痒，从不敢轻易服用。″"你的意思是，柯莉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让顾铭服用了感冒药？″"如果情况真如曹一峰所说，就极有可能是这样的。""顾铭和柯莉是两夫妻，柯莉明知他对感冒有过敏症，柯莉在他开车前让顾铭在不知情下服药，难道柯莉想同归于尽，这也太难想象了吧？″"具体他们两个的恩怨，我就不做详细说明了，但发生这次车祸是有的，也经交警部门处理了，由于当时柯莉也在车上，这次事故也以顾铭曾经误服过安眠药而结案了。″“黄队，你这样说也算合情合理，但也只是像你说的是换位思考，你有什么可以证明柯莉当晚就是想让曹一峰出手杀她的根据吗？”
一直在静听黄确分析的陈一波，插话问道。“柯莉的脖子上有一条丝巾，大家都会记得，曹一峰说那条丝巾是柯莉早就放在那里的。”
“就算这样，柯莉也不可能有把握让曹一峰把它用上吧。”
“当然，在柯莉的角度，她不可能预见曹一峰就一定会这样做。所以，柯莉在毒发后，疼痛难忍，为了早点死去，指着挂在那里的丝巾，要曹一峰帮帮她。她为十么这么做？““我明白，你是想说曹一峰如果不忍心看到柯莉那么痛苦，一时丧失理智，用丝巾勒死她？”
“对。不然那条预先准备好的丝巾就派不上用场，没有摆在那里的必要了。”
“呃，也有这种可能。”
有人应声道。“如果曹一峰当时听柯莉的，在她未死之前，把丝巾套在柯莉的脖子上，把她勒死，就真的成了杀人犯。那他的任何解释都会没有说服力、将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就由自杀转变成他杀了？”
“是的，这就是柯莉为什么当晚约定曹一峰来她家的目的。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古一明看黄确说到这里，笑了笑说：“我怎么听着有点是有罪推定，这逻辑上是说得过去，但是，你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
“我认为这不算复杂。我们知道的是曹一峰挪用了三千万，如果背后曹一峰还干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呢？而柯莉掌握的情况不止这些，曹一峰担心她抖露出来，又会怎么样？”
“所以，曹一峰怕她只是昏死，就再用丝巾加勒了一次，寻找心理上的安慰，发泄对柯莉的怨恨？”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黄确看着古一明，淡淡地说道。“可这样一来，曹一峰自杀，似乎就解释不通了，既然他在现场目睹了柯莉是自杀，他为什么又要自寻短见，这解释不通啊？“老郭站起来说道。“每个人面对杀人现场的承受力是不一样的。我刚才也只是从心理上对曹一峰当晚面对柯莉自杀时可能会有的心理反应作一个分析，有很大的猜测性。实际情况怎么样，我们仍是不清楚的。曹一峰在凶杀案发生后不久、他也自杀了，这可能与他和柯莉的感情纠葛分不开，终究他与柯莉有过几年相爱的时间。”
“你能不能把他在这段时间里的想法和大家说说。“陈一波看着黄确，说道。“好吧，当我问到曹一峰为什么要自杀时，他说的话我也曾在这里说过，他当时说的是:她一死，我也崩溃了，就想到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用，就选择了随她而去。值得注意的是，我在曹一峰自杀时，在他的家里找到了一条和柯莉脖子上的一模一样的丝巾，当时我就感觉到，这条丝巾的出现绝不是偶然的。所以，我去了市里的百货公司，据一位退休的女职工看过丝巾后说，这条式样的丝巾在四十多年前只有他们百货公司买过。这批丝巾是一批出口转内销的商品，当时数量不多，很受欢迎，很快就销售完了。四十多年的丝巾在柯莉和曹一峰的家里又同时在这案件中出现，说明了什么？那就是极有可能在顾铭和曹一峰在大学期间，有过同样追求柯莉的过程，两人才会同时买了一样的丝巾，具体怎样，已不重要，可能柯莉选择的是顾铭，曹一峰没能送出这条丝巾。但这也就解释了曹一峰一直未婚的原因，他仍一心想着柯莉，才会在家里将这条丝巾保存了四十多年的原因。曹一峰说柯莉一死，他也崩溃了，他说这句话里明显怀有对柯莉自杀的愧疚。也就是说，面对柯莉的自杀，他自己确实也不想活下去了。”
“你不是说过他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无罪吗？”
“是说过，但人的思维是很复杂的，看问题的角度往往千差万别。 我们可以设想，目睹了柯莉自杀时的惨状，回到家的曹一峰肯定是会联想起许多与柯莉的往事。当倒在他怀里的柯莉在生命垂危时能够减轻痛苦.求他用丝巾勒死自己时，曹一峰并没有这样做，虽然是出于自保的考虑，但却一定会觉得是自己背叛了柯莉，而陷于深深的自责。甚至不能自拔。”
“那他也不能用死去证明自己对柯莉的自责吧？”
“他们之间的恩怨我无法猜透，也无法评价，特别是对作为曾经的情侣，我更无法用一般人的心理去猜度了。也许我上面对柯莉要面见曹一峰，在他面前自杀的分析是错的，其中真正的原因是怎样，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那你认为曹一峰没有说谎，他自杀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承受不了，才自杀的了？”
"应该是这样。他说过不这样做，他的良心永无安宁。他也无法赎罪。当然，目前还是没有证据印证他说的就一定是这样，”黄确煞有介事地停顿了一下，“那就是，除非他拿出了证据。”
“曹一峰抢救过来都两三天，有什么证据他也应该拿出来了。再说，他这样拖延下去，我们也不好结案啊。”
老郭也有点沉不住气了。“我估计曹一峰现在比我们还着急。如果他拿不出证据，那这件凶杀案就坐实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他不会不清楚，拖延也只能是一时，我们还是耐心等一等吧。”
案子破了，只要证据一出现，是自杀还是他杀，就可以结案了，陈一波心中也充满了期待，“散会。“他大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