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缓步从厨房出来，握住陆一抓着戒尺的手，神色温柔，“小鹿乖，听奶奶的话，松手啊。”
她的掌心干燥温暖，因为手纹深刻而有点粗粝，安抚般稍稍用力捏了捏。
陆一敛眸，过了一会儿，松开戒尺。
老夫人侧身半搂着她，哄孩子似的在陆一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的个子娇小，只到陆一肩膀，却在无形中给陆一撑起一个强而有力的依靠。
在周遭惊呆的目光中，老夫人把戒尺从老爷子手里抽出来，放回木盒中，递给吴管家。
“吴管家，放回原处。”
吴管家愣愣地接过木盒，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看。
老夫人这是不痴呆了？
怎么可能？
早在两年前，医生就诊断老夫人的阿尔茨海默病无法治愈！
陆老夫人一贯的温和声音：“小鹿是个好孩子，绝不是你说的那样，如果她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满意，你可以指出来，只要有道理，小鹿会听进去的。”
陆老爷子愣怔地看着发妻，嘴巴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老夫人又看向陆建沂，“子不教，父之过，教育孩子是建沂的责任，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
口齿清晰，明辨是非。
陆老夫人这一番话，把所有人都说呆了。
这些绝对不是老年痴呆患者能说出的话。
陆老爷子神情复杂，他跟妻子相互扶持，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感情自然是有的。
但他不是体贴人，自从发妻生病，他对她视若无睹，早已把她当成透明人。
陆建沂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妈？你……你……”
陆老夫人好像没看见他震惊的表情，朝儿子使了个眼色，“扶你爸上楼休息吧。”
放在平时，以老爷子的性子，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这会儿却沉默下来，任由陆建沂扶他上楼。
陆建沂心绪翻涌，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心绪都翻涌。
如果老夫人的病真好了……
特么不是撞鬼就是撞邪啊！
总之就三个字——
不可能啊！
二楼偷看的人早都散了，陆老爷子进了房间，情绪难平，他叫住陆建沂。
“陆一……算了，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跟她计较，从今往后，你看好她，不要让她惹出祸来，毁了你的前程！”
“爸，我知道了。”
陆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陆建沂下楼的时候，陆一和陆老夫人已经不在客厅。
闹了一场，陆谨言要输血的事，只能先放在一边。
伊丽心给陆建沂热了牛奶，看着他把牛奶喝了，夫妻双双回房。
关上门，伊丽心就说：“建沂，我看妈那样子，病好像是好了，我刚刚特意跟她聊了几句，跟生病之前没有两样，怎么会这样？”
陆建沂也倍感奇怪，但找不到头绪，“我也不清楚，明天问问妈吧。”
“妈能恢复健康是好事，只是，这事也太怪异了，连医院都没去……”
陆建沂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肩，“明天带妈去检查一下身体，让医生看看，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