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账本,怎会在县令的手里?
正疑惑时,从驴车上又走下来两个人。
成婶扶着李贞儿,“您慢点。”
掌柜的瞪大双眼,这个蒙面的青衣女子,怎么有点眼熟?
他正一头雾水时,一旁的伙计小声提醒他,“掌柜,那是今天中午到咱们酒馆吃饭的一个女子,跟他一起的同伴,还打听她去了哪里。”
掌柜的这才想起李贞儿是谁。
原来是今天来酒馆吃饭的几个穷鬼中的一个,五个人才吃了三百来文。
但是,成婶怎么扶着这小娘子?
“大人不必理会我,只管审问便是。”李贞儿走过去,朝李县令点了点头。
成婶看一眼掌柜,打着眼神。
掌柜的看不懂。
他赔着笑,将李县令往酒馆请,“大人,进去说话。”
县令见李贞儿不进去,便也不进去,只催着掌柜问,“速回答本官,这是怎么回事?”
在酒馆中吃着酒的人,吓得三三两两付了钱,悄悄溜走了。
但也没有走太远,站在二三十来步远的地方,看着这里的热闹。
掌柜的小心谨慎接过帐本翻看起来。
有问题吗?
他没看出来。
“大人,这账本,确实是小店的,但小人不知,这有何问题?”掌柜看着账本,一脸的不解。
县令朝周围望了望,“今日来你酒馆吃酒的人,有多少?据实回答。”
掌柜的便回答,“今晚满桌,加楼上的四个包间,有一百二十人。”
“一百二十人,吃了多少酒饭钱?”县令又问。
掌柜的一怔,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如实回答,怕是瞒不过去,酒馆虽然跑了一些人,但酒桌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估……估计有二……二十来两……来两银子。”掌柜的吱唔着道。
县令看他一眼,问着身边的一个伙计,“你来说,掌柜的今晚收入多少?”
伙计战战兢兢,看着掌柜不敢说话。
县令道,“说实话,本县令有奖励,不说的话,与掌柜的同罪!”
伙计吓得只得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负责楼上的酒水收钱,不管楼下的,整个酒馆收入多少,小人不知道。”
“楼下谁管?”县令问。
“是他。”伙计指着另一个伙计。
“那好,你们各说各的,本县自有分寸。”县令朝两人喝道。
两个伙计便分别说起来。
一个说,楼上收入了十八两三百二十文。
另一个说,楼下收入了十三两七百三十文。
县令冷笑,“掌柜,你刚才说,你的酒馆只收入了二十来两银子,但这两个伙计却说,今日已收入了三十来两!怎么解释?”
掌柜吓得脸色大变,吱唔着道,“小人……小人……小人一时没有算清楚。”
“如此说来,你这酒馆每天的收入,都在三十两左右了?那你这账本上,怎么只记月入六十两了?还有二十八天在关门歇业?”县令冷哼一声,“如实讲来!”
掌柜的额头冒汗,“大人,小人……小人只是替人管铺子,这铺子并非小人的。”
“是何人的?”县令冷声问道。
“是……安乐公主的。”掌柜的低着头。
这是刘管家教他的法子,如果县令查起商税来,就说是安乐公主的酒馆,量这县令也不敢查安乐公主的铺子。
李贞儿听着酒馆掌柜的狡辩,心中冷笑。
果然,歪嘴刘打得好主意。
歪嘴刘是韦季衡的心腹,歪嘴刘干的事情,韦季衡一定知道。
这是以为她“死了”,来个死无对证了吧?
全将脏水往她身上泼?
那还真不好意思,她活着!
她没死!
她不想被泼脏水,替人顶黑锅。
“大人,安乐公主不是死了吗?她如何还有铺子?”李贞儿望向县令大人。
李县令点头,“说得没错。”他又厉声质问掌柜,“安乐公主已殁,你居然说,这铺子是她的?是想将罪证往她的身上推?好个狡猾的小人!”
李贞儿冷笑,“县令大人,这等小人,不罚一罚,是不会说真话的!”
掌柜的马上嚷起来,“县令大人,确实是乐安公主的铺子啊,小人只是管事的,是她要小人这么记账的,小人不敢不听啊!”
李贞儿笑了起来,“胡说,这间铺子是我的!是安乐公主给我的,你从哪儿来的?居然占着铺子?大人,将这人收监严查吧!”
掌柜的傻眼,瞪着李贞儿,“你又是从哪来的穷酸妇人?居然敢谎称安乐公主送你铺子?我要告你!”
“这是证据!”李贞儿不慌不忙,从袖中取了一份文书出来,“上面是安乐公主亲笔书写的,她说,将这悦来酒馆交与我打理。我前些日子在忙别的事情,这一回来,发现这铺子居然被鸠占鹊巢了!大人,请明查!”
她将文书,递与李县令。
李县令接在手里,看了看,说道,“这确实是乐安公主的字迹,来人,将这个偷逃商税,还刁蛮占人铺子的掌柜抓起来!”
“是,大人!”
一众衙役将掌柜的捆了起来。
掌柜的这时慌了神,口里连连喊救命。
县官不如县管。
虽然公主死了,驸马为大,可这时候驸马不在呀,掌柜的怕打,一句狡辩的话也不敢说了!
站在远处围观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家铺子,真是那个死去的安乐公主的?
李贞儿朝县令浅浅颔首,“多谢县令大人主持公道。”
李县令前来,不过是走下过场而已,将来有什么事,他会推到安乐公主的头上。
他便做着顺风人情,指了指酒馆,“如此,铺子就归贞娘子了,贞娘子好生掌管,切不可像这刁民一样,偷逃商税。”
他说着场面话。
李贞儿点头,“一定不敢。”
县令带着人,押着掌柜,离去了。
成婶朝那两个发着呆的伙计道,“掌柜的犯事,不与你们相干,你们俩还是在酒馆里当差吧,今后,老实当差,月钱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
两个伙计知道,成婶的来历不小,不敢得罪,连连点头,“是是是。”
他们何必害怕,跟月钱过不去呢?
是掌柜的犯了事,又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