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驿站,后院。
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侧躺在火炕之上,身上被锦缎束缚着,浑身不断的抽搐着,他是诚亲王的嫡长孙永播贝勒,自从他沾染上了福寿膏之后,他每日几乎都只躺在床上吸食福寿膏,并且绝大部分时间,他的意识都是陷入迷糊的。
最近一段时间,原本十五王爷应该送来的福寿膏没送来,没了福寿膏永播贝勒的脾气也越发的暴躁。
永播贝勒日渐暴躁,亲王府的下人们日子也不好过,永播贝勒的贴身下人这些日子过的提心吊胆,一方面要照顾永播贝勒的日常起居,另一方面又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当真是十分疲倦。
也是因为如此,诚亲王才不得已,在这个关口带他前往苏州,只为寻十五王爷相助。
诚亲王刚进房屋,就被那一股糜烂的臭味给熏得睁不开眼睛,指挥下人过去掀开了窗帘,却见永播贝勒浑身沾满了,五谷轮回之物,双眼无神的仰面躺在床上,一旁的下人们正在帮他清理。
“乖孙,你这是又……”
诚亲王急声道。
永播贝勒比丰绅殷德年长,与福康安同岁,但脸色与福康安相比天差地别,脸色比上了年岁的老者还要苍白,脸上还长满了黑斑。他原本就很瘦弱,这段时间又因为断了福寿膏的折磨,显得整个人更加憔悴不堪了。
永播贝勒猛地咳嗽几声。
微微睁开了眼睛。
“皇爷……孙儿好难受……”
诚亲王没在乎永播贝勒身上的脏东西,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抓着永播贝勒宛若枯骨的手。
“孙儿啊,这福寿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能再用了。”
永播贝勒浑身颤抖着,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皇爷,孙儿……孙儿难受,孙儿好难受啊……”
诚亲王怔了怔。
“乖孙,你就听阿爷一次……好不好……真不能再用福寿膏了……”
“皇爷……孙儿……”
永播贝勒声音沙哑道。
“孙儿答应你……最后一次,让孙儿在抽最后一次,孙儿就戒……”
永播贝勒话还未说完,一阵眩晕袭来,闭上了眼睛,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吓得一旁的府医连忙倒了杯水,茶壶里泡着几颗百年老山参。
永播贝勒在床上抽搐着,半晌,才安稳了一些。
“老爷……”
府医缓缓开口道。
诚亲王看着永播贝勒苍白的面容,心疼不已。
“说。”
府医将床帘放下,双手抱拳道。
“老爷,贝勒爷的身体怕是禁不起折腾了……”
诚亲王拿出了怀中的两盒福寿膏,眼神中狠戾之色顿起。
“难道,还让他继续服用福寿膏不成?!!!”
府医顿了顿,说道。
“老爷,贝勒爷身子骨已然扛不住了……强行断了福寿膏……反而,反而会让贝勒爷难受,继续服用虽然祸害无穷,但……但也是无奈之举啊……”
“你不是太医嘛!”
诚亲王沙哑道。
“我不管!本王孙儿若是出事!你们都得陪葬!!”
“这两盒福寿膏……你看着给他用,绝对不能让他向以前一样了,明白了吗?!”
府医应道一声是,便拿着两盒福寿膏,转身走进了卧房之中。
诚亲王跌坐在了太师椅上,沉默了半晌,抱着头趴在了桌子上。
……
……
苏州湖畔,某花楼中。
苏卿怜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将手中的琵琶收好,倒了一盆子热水,放了些花瓣,细细洗着双手。
“哈切……这都什么味……”
一袭小厮装扮的影一,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闻到满屋子浓郁的花香气,眉头微皱。
看着苏卿怜低头认真的模样,感叹一声。
“这都什么味,你闻着不难受嘛。”
苏卿怜白了他一眼,擦干了手,将秀发撂到耳后,没好气的说道。
“不会说话别说,没人求着你闻。”
影一笑了笑,走了过来,坐在了一旁,一脸好奇。
“都说浪荡公子,喜欢偷看女子描红,怎么堂堂影卫首领也有这个喜好不成?”
影一沉默了片刻,看着苏卿怜道。
“我喜欢看你描红,不行嘛。”
“当然不行……我,我苏卿怜可是闺中女子,你不要清白,我还要清白呢。”
苏卿怜说着低下了头,她从出生开始,命运便已经注定,貌美如花的容貌对于普通人来说,宛如致命毒药。
在被张德福看中后,她便被安排进了花楼中,从小开始学习如何伺候人,在普通人眼中,她是高贵的知州府家的小姐,可在那些达官贵胄眼中,她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她也曾想过,嫁给自己喜欢之人,与他厮守终生,岁月静好,便可。
可惜了,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痴想罢了。
苏卿怜叹了一口气。
看向影一,露出一丝苦笑。
影一愣愣的看了半晌,猛地回过神来,苏卿怜已然换好了一身白色长衣,离开了房间。
影一站在高楼之上,看着台下苏卿怜的身影,愣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
……
影一回到了秦府。
苏长青迎面走了过来,手中摇晃着折扇,俊秀的脸庞满是笑意,看着身旁的秦诗诗说着什么。
“见过影一大人。”
秦诗诗福了福,小声道。
苏长青一愣,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影一。
影一满脸严肃,冲着秦诗诗点了点头。
“秦姑娘好。”
苏长青双眼中升起一丝诧异,转头看向秦诗诗。
“公主方才说想吃甜点,就拜托你了。”
秦诗诗疑虑的歪着头看他。
苏长青一整日都与她在一起,什么时候见过和孝公主了,又从何处知道公主想吃甜点了?
不过虽然疑虑,秦诗诗还是点了点头,柔声道。
“我这就去准备。”
目送秦诗诗离开后,苏长青若有所思。
沉默了片刻,苏长青沉声道。
“可是花楼那边出了什么事?李肖淳那些人又找上门了?”
影一愣了一下,摇头道。
“没,没有啊。”
苏长青满脸疑惑的看着影一。
“既然花楼无事,你回来作甚?”
“我……我找主子有事。”
影一犹豫半晌,开口道。
苏长青虽然满心疑虑,他实在是想不出影一找丰绅殷德能有什么事。
看着影一犹豫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
苏长青叹了口气。
“主子现在在小院陪着公主,若无急事,怕是要等上一会了。”
“我可以等。”
影一连忙说道。
苏长青无奈道。
“你随意吧……”
苏长青摆了摆手,循着秦诗诗离去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