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牛说不过陈达,只能放他进了云港县,不过还是从骑兵小队里挑了一个表面身材干瘦,实则武力不错,使得一把精钢长刀,乱舞起来能以一敌十的小队长陪同一起去,生怕陈达陷在城里,无法搭救。
陈达带上一个吏员帮众作为随从,外加扮作仆役的小队长,骑着马进了云港县。
城门口看门的兵丁只是收了十几文铜钱,就乐呵呵地痛快放了行,还给陈达指了路,告诉了他商行的位置,并且主动从城内招呼一声,喊来一个年轻闲汉,给陈达三人带路,介绍云港县的情况。
白面黑衣,二十岁上下年纪的闲汉原本蹲在城门内的一处酒肆门口蹲着,双手揣在袖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发呆,见到生意上门,立马拍了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满脸谄笑地走到陈达马前,熟练地牵住马头的缰绳往前走,一边大声道:
“这位老爷,您算是找对人了,这云港县就没我小六子不知道的去处,不管是县衙里的县尉老爷,还是南门码头的鱼老大,我都熟,都好说话。
没有兄弟情谊,也有几分同为云港县人氏的薄面在,想当初我也把人带上门去拜访,可惜那人无缘无分,送的礼太便宜不说,肯定没报上我小六子的名号,没能让县尉老爷称心如意,被管家打骂出来,还差点连累我小六子,我这以后都不敢随便把人带上门去咯······
就是不知老爷您远道而来,是找哪位啊?要不先歇歇脚,喝杯热茶,有啥吩咐,让我小六子去传信便可,保管给您送到地头,绝无出漏。”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闲汉已经带着三人来到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处酒家门口,一个店伙计跑了出来,和闲汉一对眼神,立马对领头的陈达招呼道:“几位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饭?”
陈达没吭声,只是四处打量周围的街道情况,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盯着他们了,探头探脑的,好奇者居多,但也有不怀好意的眼神,这种人要么是专门和衙役勾结欺负外地人的泼皮,要么就是打算从他身上捞一笔的闲汉奸商。
他这一身干净的白衣,外加价值不菲的雄骏枣红战马,再加上仅仅只有一个随从和一个仆役,既没有官绅的派头,又没有将军校尉的匪气,加上是个生面孔,显然成了某些人眼中的“大肥羊”。
陈达的随从吏员挥手赶走店伙计,从兜里掏出十几文铜钱扔给带路的年轻闲汉,然后很不客气地命令道:
“直接去码头!我家老爷是富丰海行的梅掌柜请来的朋友,你好好带路,别瞎逛,这破县城能有什么好待的去处?看仔细了,别弄脏了我家老爷这上百两银子一双的青皮白花靴,这可是海狼皮制成的好货,十年八年也难碰上这么一张,脏了你配得起吗你。”
说完,随从一把夺过年轻闲汉手里的缰绳,自己牵着马头,一脸不屑的模样。
年轻闲汉见状,讪笑着将铜钱收入口袋,指路道:“这位大爷您说的是,咱们这就走,这边就是富丰海行的方向了。”
听到富丰海行的名字,外加随从吏员展露出来的高人一等的傲气,使得许多不怀好意之人总算收回了目光,确信陈达三人来历不凡,所以没再继续窥视陈达三人,要知道这海行背后的东家,可是云港县本地士绅大户梅家。
梅家祖上曾经出过三代的进士,煊赫一时。后来,不知是这爷孙三代人把梅家的文运耗尽了,还是梅家海上走商生意做得太大,污糟了祖宗的文脉,导致现在梅家也就只出了一个举人,还是个年纪超过六十已经退休在家含饴弄孙的老头儿。
别看梅家看上去落魄了,可梅家老太公在云港县经营多年,在县衙主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三十多年,直到交给大儿子接班,在县衙内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就连每任知县上任都要第一个到梅家拜访梅老太公,要不然这知县任上就不可能太平······要么闹水匪、要么衙门失火、要么爆出知县大人留宿良家的丑闻······不管哪一样,总有一样能让外地来的知县,晓得这块地盘究竟是谁做主、谁管事的。
陈达要去拜访的老相识,就是这位梅老太公的儿子的儿子,也就是实际掌管富丰海行的梅家二公子梅文华。
而所谓的海行梅掌柜梅千,不过是一个推出台面的挡箭牌,万一出了事,得罪了知县老爷,要抓人也是让这个旁系的远房亲戚去顶罪。
就算是这么一个人,当随从吏员报出名号后,也吓退了一帮宵小之徒,可见梅家在云港县的能量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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