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公真棒。”
在林林故意说完这句话后，「里香」并没有如她期待那般有所反应。
倒是身后的医院建筑有了反应。
轰隆隆——
如同地震来临前的鸣叫，林林的耳朵一动，眉心一紧，立刻反应过来冲着对面的警员们喊道：“快趴下！”
偌大的建筑轰然倒塌，烟尘滚滚，一股属于废弃医院的潮湿发霉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散发出来。
林林掩住口鼻，带烟尘散去后抬头看去，只见白衣少年立于废墟之上，四周一片狼藉，而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单手握着武.士刀在空中斩出利落的一击，远远看了过来。
林林对上了他冷冷的视线，觉得乙骨忧太这一波逼格拉得还挺满，砍个咒灵居然还顺便把整座建筑都砸了。
上一次见到这等规模的破坏度，还是上个世界在无限城讨伐上弦一的时候，黑死牟的月之呼吸招招都是灾难级别的破坏，让她和几个小伙伴苦战了好久。
当然，乙骨忧太是单用那把刀就造成这种效果，还是用别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不愧是乙骨君啊！太厉害了！大家都束手无策的咒灵他一下子就解决了！”躲在车子后面的警员忍不住吹起了彩虹屁。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是阴黑的，手提武.士刀的少年轻盈一跃，便从废墟上下来。即便在砍完难缠的咒灵、拆了建筑后，他也只是鬓角带了点汗，身上几乎不染一丝灰尘，发型也丝毫未乱。
他接过警员递来的水仰头喝下，脖颈喉结在灯光映照下镀了一层潮意，但看着依旧是一张病丧的死神脸，仿佛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冷饮，周身蒙着层水汽，却是冰凉的。
几个警员拿对讲机联系咒术总监部的人汇报状况，林林站在一边，耳朵无意识接收着他们话中的信息，眼睛的注意力却全在乙骨忧太手中的刀上，好奇那到底是一把什么刀。
林林对身旁的「里香」小声说道：“你说如果我把你老公的刀抢来，他会不会发飙？”
“……”「里香」没有说话，倒是对面正在和警员说话的乙骨忧太朝她这边瞥了一眼，目光不是特别友好。
林林：？
啊这，难不成被听到了？
下一秒，身边的「里香」消失了，乙骨忧太朝这边走来。
林林的目光粘在他还未入鞘的刀上，那刀身反射着光，光折了痕，在视线中留下一丝顿挫。
她惊呼：“你的刀裂了！”
乙骨忧太抬手看了眼手中的刀，刀身上有一道长长的裂痕，摇摇欲坠。
“啊，刀断了。”少年说着，手往地上一甩，刀便应声断裂，落在地上发出铿锵的声音。
乙骨的咒力过强，平时注入于刀剑上用以祓除咒灵，有时候操控不好便容易损坏武器。高一刚入学那会他不知弄断了多少把刀，即便是现在也偶尔因为情绪释放不平衡而导致武器不堪压力折损。
一年前回国和虎杖悠仁那一战就断了一把，没想到今天又断了。
乙骨忧太将断掉的刀往旁边废墟一扔，准备再弄个新的。
一转头，他就对上了林林堪称震惊的目光。
“你的刀断了……你就这样把它扔了吗？”林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
乙骨淡淡道：“不然留着做什么？”
“你的刀断了，你不心疼吗？”林林盯着他的眼睛。
“一把刀而已，再买就行了。”乙骨忧太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却也没多想，将手抄进口袋里转过身，“现在送你回高专。”
“……”
林林没动。
她站在原地，低头看向那把被乙骨扔掉的断刀，不知为何，某种一直被她刻意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倾泻口。
这年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她连她家太郎太刀最后一眼都没能来得及看到，他就那样被刀解了；乙骨忧太的刀断了，他居然眼睛都不眨地就扔掉。
林林当过审神者，本丸是她做的第一个副本，也不能说入戏太深，只是她一直相信，刀剑都是有灵魂的。
刀剑为主人所用，为主人杀敌，对她来说刀剑不是工具，而是伙伴。
为什么她的刀要被刀解呢？
或许根本原因在于她自己，而直接原因就是眼前这个扔刀的人。
她生气了。
乙骨忧太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
周末上下班早，到了夜里，郊区这一带便相当清净，人声车流声的噪音此刻也不过是远方传来的轻声细语。
因为过于安静，他没有听见身后跟上的脚步声。
他停住脚步，刚一回头，便看到面前怼来一支……撑衣杆。
“……”乙骨忧太垂眸盯着直指他鼻尖的杆头，而后眼皮缓缓抬起，落在手举撑衣杆的少女身上，以及她另一只手上握着的他刚扔掉的半截断刀的刀柄。
他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少年问话的嗓音浸了初冬的寒气，像往耳朵吹了一口冷气，里里外外透着漠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林林维持着这个姿势直视他，说：“打一架吧。”
“……”
乙骨忧太微愣，然后翘了一下唇角。
那表情有些嘲意，仿佛在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蠢话吗？”
这微笑直接激怒了林林，她早就想找乙骨忧太打一架了，今天不过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正好测试一下最近的训练成果，以及乙骨的实力。
她不等乙骨再说些什么，左手一扬，那半截断刀便朝他扔去。乙骨抬手接住，却没有摆出作战姿势，反而再次将断刀往旁边随意一丢，仿佛根本不屑于用武器与她打。
林林在他接刀扔刀的时候便开始了全集中的呼吸，让气息集中灌满肺部时一个疾步上前挥斩，明明连刀都没有却在瞬间挥出了刀气，乙骨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少女的动作快得出乎他意料，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但乙骨毕竟是特级，略微一侧身，便将那可笑的撑衣杆贴身避过，整个动作迅速却又不花一丝力气，如同闲庭散步般，仿佛只当少女一个人在那不自量力地较劲。
林林对他max的闪避不以为然，回手一抡，将半身之力施加在双手上，衣杆横拍了出去。乙骨反应极快地撤步后仰，谁料林林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拇指一挑，衣杆如同蛇出洞似的突然伸长，“音之呼吸三之型·叠浪”——
乙骨微微一愣，她刚在念什么？
分神的瞬间他依旧不慌不忙地闪避，却见少女一手握着杆身，另一只手握住杆尖来了个旋转连斩，产生的气浪音浪一瞬间灌满耳朵，冲力如同狂风般，竟让乙骨趔趄几下，用力扎住脚跟才堪堪稳住平衡。
林林得此契机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三步急踏继续攻到近前，长杆竖起狠狠击地，发出不合时宜的铿锵巨响。
乙骨忧太目光下移，看到那把断刀被长杆挑起，才明白过来她之前的佯攻不过是障眼法，目的是骗他退到这断刀所在之处。
断裂的刀在空中旋扫出锋利的响声，林林欺身压到近前，长杆一横便将少年按倒在地，另一手接住断刀，狠狠插在他脑袋旁边。
一本，拿下。
少女从上方俯视他，扇形微开的双眼皮收敛了整张脸的凌厉，但偏偏眼尾上扬，又平添几分张扬，这会直视他的目光中带了点小骄傲。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吗？”林林说着，得意一笑，“因为你不会fu吸法。”
“……”
“……”
……妈的，咬舌了！
逼格瞬间没了一半。
在林林笑容僵住的须臾，乙骨忧太面无表情发力，手抓上长杆，巨大的咒力灌入瞬间便将其碾成碎渣，他一个翻身而起，转瞬便反客为主，将少女压制于地上。
林林的后脑勺撞上地面，看到乙骨抽出那把断刀重新插于她的脑袋旁边，剩下的半截刀身最终不堪强大咒力而彻底碎裂在她耳边。
少年一手撑着那堆刀渣，撑在她上方俯视她，垂落的额发有细碎的水珠悄悄凝结，灯火在他身后分割出明暗，他薄薄的眼皮垂下来。
“知道你为什么能赢我吗？”他用她的话反问道，然后轻轻一笑，“因为我放水了。”
“……”
林林被他的咒力压制得动弹不得，嘴唇翕动片刻，在心里默念了一个“日”字。
这死神，不仅无情碎刀，还特么不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