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被领带绑住的女孩。
一个是顾宴。
一个是她自己。
她看着自己被男人禁锢在身边,她看着她自己一次次出逃,一次次被抓住。
她看着男人流着泪喂她吃饭,给她上药,带她出席宴会,穷尽一切对她好,满足她一切的要求。
除了——
离开。
她看着她自己掉落山崖,男人趴在山崖处撕心裂肺。
看着男人给她风光大葬,以她的名字建立了公益基金,捐出去所有的钱。
最后忏悔着跪在她的墓前,不吃不喝,割腕自杀。
时念的眸中灰茫茫的一片,没有聚焦,脑海中只有男人在说话:
“我喜欢你……宝宝,跟着我说一遍。”
时念张嘴了,一字一顿:“我……喜……欢你……”
顾宴忽地笑了,笑得很好看,就像是孩子得到了自己爱吃的糖果:“时念……喜欢……顾宴……”
时念一愣,没说出来:“时……”
男人依旧半蹲着,像是教孩子说话一样:“时念……”
时念很快跟上:“时念……喜欢……顾宴……”
顾宴的腿有些发麻,起身的时候晃了晃,坐在沙发上,圈住女孩:“我们……结婚吧。”
女孩很乖,每一句话都学:“我……们……结……婚……吧。”
“念念,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的,纠缠不休,永不分离……”
顾宴喃喃自语,眼角的泪也滚了下来。
他不敢想象,他居然会把精神控制用在她身上……
百万年前,狐族擅长魅术。
后来魅术早已失传,狐族也变成了简单的狐狸。
一百年前,姜氏一族意外发现自己可以控制精神领域。
很快,姜氏依靠自己的能力,控制了狐族,成为了狐族的领袖。而姜氏也自然而然成了第一大家族。
也许是报应,报复姜氏仗着自己的天赋胡作非为,此后的姜氏再也没有人有这个天赋。
直到姜舒舒,当时领袖的女儿的出现。
而他,顾宴,姜舒舒的孩子,也继承了这个能力。
也许是人和兽的结合,他甚至是精神控制的佼佼者。
和贺叶对峙时,他鄙弃地想,果然这种东西就应该用在废物身上。
可现在,他才是真正的人渣……
十天,他只有十天的时间。
过了这十天,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放她走。
如果注定要分别,那么这十天就是他的“死亡倒计时”。
男人咬了一下舌尖,血渗到了唇瓣上,红彤彤得染上了唇珠。八壹中文網
低头,把血渡到了女孩的口中。
他的血,可以救治一切病症,除了救他自己。
这样,不管如何,他可以保证,十天之内,时念没有可能受到精神控制的损伤。
男人看着红色红润,睡在自己怀里的女孩,轻笑一声。
又在下一秒,脸色陡然发白,痛得他浑身痉挛,直冒冷汗。
蛊毒加速发作了……
顾宴没有去管,稳稳当当抱好时念,回了卧室。
“念念。我们明天见。”
午夜,顾宴把梦做完了。
梦中的笔记在继续写:
宝宝第九十九次逃跑: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一直跑!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宝宝的第一百次出逃:她死了。
梦境中,时念最后一次成功跑了出去,一路穿过了别墅前的一片森林。
那片森林,在炎热的夏天,都是阴森森的,可她为了离开,却不管不顾地进去了。
森林前面是一片断崖,崖下是拍打着海岸的深海,幽蓝壮阔,一望无际。
时念只穿了一件白裙,单薄脆弱得好似一片薄纸。
望着断崖下的深海,面色的泪水肆意。
“宝宝!你回来!我……我不逼你了!”
顾宴在梦境中看见“他”自己一脸焦急地站在不远处。
时念嘶哑着声音:“那你能放过我吗?”
顾宴不说话了,蠕动了一下唇瓣,说不出话来。
时念呵笑一声,嘲讽至极:“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只愿下辈子不会再见到你……”
随即,顾宴见着了他这一生中最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
纤细的身影,如同白鸽一样,直直往悬崖下坠落。
“宝宝!!!!!!!”
撕心裂肺的急吼传来,顾宴失控着跑到断崖边,想要抓住她。
可时念没有给他机会,活生生从断崖下跳了下去。
抱着必死的决心,头撞上了暗礁,滚进了海中。
顾宴趴在断崖边,眼泪流了满脸,早已没了形象:“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死都要离开我……?”
时念死了。
顾宴也死了,死在她的墓前。
男人跪在墓前,割腕自杀。
这个梦境……结束了……
上一世他们没能在一起,所以这一世呢……?
能得天意眷顾,让他们重新又认识,所以这一世会改变结局……吗?
顾宴不知道。
后天就要上邮轮了,出了这个变故,顾宴决定自己也去。
他把这个决定告诉了成夜他们,本来叶景川打算拒绝了,可时念没有反对,他也知道顾宴打定了主意。
只能叹气,然后答应了。
时念比顾宴想象得乖巧又听话。
即便被控制了,也依旧可以做好任何事情。
自己吃饭,自己洗漱。
在外人一眼,没有任何变化,除却更黏人一点。
现在在开学季,时念要去交一份报告。
顾宴隔着校门,看着一步一顿,踩叶子玩的女孩,眼底的笑意愈深,连带着声音都温柔得让人心醉。
“宝宝。”
“嗯?”时念“咔嚓”一脚踩上叶子。
“看校门外。”
时念抬头,男人降下车窗,深深地朝着女孩望去,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
时念惊喜地笑了一声,举着手机,冲向他。
顾宴急忙推开车门,假意带着责怪地回复电话:“宝宝,慢点!”
时念不说话,没几步,冲进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急忙把女孩捞在怀里,亲了亲她的眼角:“说了让你慢点,摔跤了怎么办?”
时念摇摇头,狡黠的眸光透着笑:“可是,你不是接住我了吗?”
“嗯,我接住你了。”
两人上了车,顾宴扣住她的手:“回家吗?”
时念:“嗯,回家。”
顾宴调笑:“好。”
女孩太乖,连旁边的头发丝都随着她的点头轻轻拂动了一下。
顾宴滚了滚喉咙,凑到时念的耳边,热气拂过来:“想亲你。”
时念耳朵顿时一阵酥麻,从耳根一路红下去,软乎乎地钻进了男人的怀里,不让他亲。
顾宴轻笑出声,如同冬雪在初春融化,又伸手捞住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