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阳夫的脸色瞬间就不怎么好看了，只不过这擂台都已经搭好了，又怎能无戏可唱呢？
这一次也不需要别人开口了，卫黎主动笑着站出来，又嘱咐人给老人家拿了个板凳，搀扶着他坐下，这才笑着有些纳闷的问。
“老人家，咱们府里头的田地可多的很，在哪一处都有上那么一片的，不知道您是哪一处的？这京城之中有两个卫家，您是不是找错了呀？”
问了这话之后，那老农想了一下，而后立刻连连摇头，一脸坚定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咱们村里这些年一直都是往上头交好处的，所以怎么着也忘不了那下来收好处的人，他们都说了，就是那个新卫家的，家里都是文官，没有一个武将，主子已经没了。”
这下子，也没人能有什么质疑了，这形容实在精准，简直就差拿着画像来找人了。
卫阳夫的笑容终于沉寂下来，他屏住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的问。
“即便就是我们这个卫家，可是老人家，您到底有什么事儿要找咱们说，如今这庄子上，我们已经许久不曾管过了，您别是找错了吧？”
可是老农却一口一个坚决的肯定，仿佛他已经足够确认这事情的真相了。
卫阳夫实在无法，只能叫他说出自己的诉求。
老农这才又重新变得惶恐了起来，不复之前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语气接近瑟缩的说。
“听说东家的闺女有喜事了，咱们这些粗人没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只能先提前把今年的租子交上，也想求求贵人能不能给咱们明年减减租子？这一年一年的，租子也太高了些。”
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里带着些尴尬，似乎也为自己的要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听了这话，卫阳夫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知所措的询问旁边的李霓裳。
“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家的租子历来都和旁人家没什么区别，为何只有咱们这儿反馈租子高了？”
听了这话的李霓裳，一脸尴尬的笑，而后语气轻飘飘的解释。
“夫君这话怕是问错了吧？妾身才掌管府中不过数月的时间，这租子按说也没交到妾身手里呢，不知这原先是谁负责的？”
“按照妾身入门以来看的这些规矩，地租应当就是在三成左右，根本就没有长过了，这两年听说是日子艰难，连三成都没有收上来，只收了一层半，难道这样的水平，还要再降吗？”
卫阳夫听了这话，也有些沉默，要说让出自己手里头的钱，那是谁也不想的。
可是这农户找到门上来了，要是半分都不让，好像也不大对，他一下子就有些为难。
那老农听了这话，却立刻反应了过来，赶紧急匆匆地摆着手说。
“青田大老爷呀，可绝不是如此呀，咱们每年交的租子足足有六成，什么时候连一成半都困难过呀，咱们那都是把自己手里所有的银子全都拿来交，租子，也不肯推迟半天的呀！”
这一下子两边的说辞，一下子就出了分歧，卫阳夫皱着眉头，梁英默默的垂下头去，不肯再站出来说话了。
卫黎微微一笑，主动站出来笑着问。
“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呢？咱们这府里头家大业大，养着的闲人也不在少数，万一是底下那些下人们中饱私囊，也未可知，此事还是要仔细调查一番，再做决定。”
听了这话的卫阳夫，就立刻把目光又落到了梁英的头上。
梁英赶紧低下头，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前，声音柔和的说。
“妾身这些年来，的确只收了三成的租子，这几年也是越交越少的。”
“此事全都交由原来的管家处置，只是那人后来被发卖了，中间到底有多少错漏，也未可知，恐怕还是那下人从里头作怪的缘故，既然如此，咱们把租子给他们正常减回三成就是。”
听了这话的卫黎就笑，语气不怎么好的问。
“都说了，这是我娘的嫁妆，难道也轮得到姨娘来做主了？此事与你没什么关系，你还是离我们的庄子远一些。”
那老农见到这几个人起了争端，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卫阳夫赶紧叫人去寻找这几年的账本。
过了片刻，梁英身边的贴身丫鬟带着两个粗壮的男人，一并捧着两本厚厚的本子走了出来。
还不等其中一个人离开，老农立刻指着那男人说。
“可叫我好找，原来就是这位小哥带着人一并去收地租的，因为我们村老孙家没能交上这些地租，还把老孙家的女儿都拉走了，现如今，也不知卖到哪去了？”
听了这话，卫阳夫面色更是难看，在他眼皮子下，竟有这样的地方，实在就是在打他的脸。
“竟敢私自拉着人口出去贩卖，这简直就是犯罪，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那小丫鬟和年轻男人，两人一并都跪了下来，年轻男人赶紧连连叩头说。
“小人实在不知，恐怕是这位老先生认错人了吧？小人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抵死不认，旁人也没有什么办法，最终只能全都沉默了下来。
那老农却还是情绪激动的指着这男人，一副坚定不移的状态。
老农从到这里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都是一副正常人的做派，没人能怀疑他的神智有任何问题，所以，他的话当然也更容易被取信一些。
“当初可还有人和他一块儿去收地租的，把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都叫过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阳夫恼怒至极，他的话音一落，卫黎就迅速挥手，叫那些下人们全都走出来。
等到这些人都到齐了，甚至不用开口问，老头就迅速认出了相关的人。
“就是这几个小兄弟一块去的，我老头子这些年来都未曾说过假话，也未曾骗人过，还请大老爷明鉴，就算是不免掉那些租子，好歹也把人还回来吧！”
卫阳夫眉眼含威，下人们也开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