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 33 章(1 / 1)

陈景深手上用了力,不算重。

拉扯的地方有一点隐晦的疼,又不让人受不了。

上一个碰到喻繁头发的人,至今看到南城七中都要绕道走。

喻繁打架忌讳很少,就是不喜欢别人碰他头。棍可以,直接碰不行。谁往他头上薅一把,他能在个人里精确的把那人挑出来,重重地还回。

但在,喻繁坐在沙地上,半张嘴,轻喘地看着陈景深,久久未动。

他太累了,拎住头发也没觉得反感,反而有那一丝放松,甚至诡异地想把全力气都放在那只手上——

直到嘴角贴了东西。

喻繁猛地回,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应该把这人的手拍再拧断。

什教不乖?

谁他妈要乖啊?

攥着他的力气突消失,喻繁脑里飘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一瞬间停了。

陈景深五指在他头发里虚虚一拢,『揉』了下,后抽出了手。

书包随便扔到了地上,底下沾了很多沙。陈景深毫不在意地把创可贴的包装纸捏成一团,偏头扯书包的侧边袋扔了进。

喻繁盯着他的手指刚沾上的血,忽又懒得骂了。

于是喻繁卸下劲,后靠到墙上。

“怎还随带着创可贴,怂不怂啊。”他懒声找茬。

是谁总在受伤?

陈景深扫了他一眼,又很快撇,没说话。

什态度。

喻繁脚伸过碰了碰陈景深的鞋,刚想说什,脑忽闪过一件事。

点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发上面有很多未接和消息。因为考试调了静音,他之前一直没听见。

15:27。

他飞快地在讨论组里发了句“我没事”,后抓住陈景深的衣袖用力扯了一下。

“干什?”陈景深问。

“你说呢?”喻繁说,“考试!”

“校门关了。”

“我有办进。”喻繁撑在墙上起,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整书包的人,急得皱眉,“起来。”

“迟过十五分钟,不让进考场。”

“……”

喻繁隐隐约约想起,好像真有这个规矩。

他眼皮跳了一下,站着冷下脸,始思考怎把监考老师骗出来让陈景深混进。

进容易,但陈景深坐在第一桌,太显眼了,老师回来一眼就能发。

要不把监考老师绑了……

旁边的人拎起书包起,喻繁边想边看过。

陈景深校服衬衫在暗巷就弄脏了,衣领凌『乱』,左袖有一道灰扑扑的长条印。

陈景深把书包搭到肩上,刚想说什,手臂人牵过,衣袖粗鲁地往上扯。

他垂眼,才发自己左手青了一块,腕侧还有一道血痕。不知道哪个不讲卫生的小混混留了指甲。

喻繁盯着他的伤看了两秒,想起之前没落下的那根棍,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抓住陈景深的手臂,想把人拉走。

没拉动。

陈景深站得稳稳的:“哪?”

“医院。”喻繁说,“打破伤风。”

“没那严重。”

“让你打就打,”喻繁皱眉,“我出钱,你出肉就行了,别废话。”

陈景深依旧不动,随口扯了一句:“不,不想闻消毒水味。”

“你上次带我医院时怎没这磨叽?”

陈景深垂下眸来,没什情绪地挑了下眉,好像在问“你说呢”。

喻繁:“……”

喻繁:“那你捂着鼻进。”

“我还晕针。”

您能再金贵一点吗?

喻繁耐心有限,换做平时已经扔下人走了。

他冷着脸跟陈景深无声对峙了一儿,咬咬牙问:“晕贫民窟吗?”

-

出租车停在老小区门口。

陈景深四处扫了一圈,很旧的街区,头上电线杆缠在一起,居民楼外墙斑驳,狭窄的街道两侧还有推车出来卖水果的小贩。

喻繁很少打车,平时都是走路或乘公交车。

付了钱,他把人领下车。

真领,站在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手里还拽着陈景深的书包带。

陈景深:“你从小住在这里?”

旁边人敷衍地嗯了一声,迟迟未动。

喻繁微微仰头,像是在确认什。

陈景深顺着他视线看,只看到二楼一扇紧闭的窗户。

确定里没人,喻繁扯了一下他的书包:“走了。”

楼道窄小,两个男生就差不多占满了。喻繁掏出钥匙锁,用脚很轻地把门抵。

一股酒气从里面飘出来,比医院的消毒水味还臭。

屋不大,沙发电视麻桌,客厅就基本满了。地上倒着很多空酒瓶,桌上还有一盘吃剩的花生米和鸡爪。

陈景深感觉到自己书包拽了一下,他收回视线,任由喻繁牵着走。

男生脸『色』冷漠,似乎对这种情景习以为常。

喻繁的房间是单独锁着的,进还得用钥匙。

打门,喻繁把人推进,扔下一句“你先坐”,扭头又了客厅。

喻繁房间窗户大敞,通着风,干干净净,没什味道。

陈景深站在原地,沉默地巡视。

房间很小,一张木床,旧衣柜,和桌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具了。

书桌上面全是岁月痕迹,有撕不干净的贴纸,用圆珠笔的字,后是刀痕和不知怎戳出来的凹孔。

床头的墙上贴着奖状,贴在下面的基本都撕得只剩边角,上头倒是有些还能辨别出个字。

目光聚到某处,陈景深微微一顿。

喻繁进屋时陈景深已经在椅上坐着了。

他反锁上房门,把刚找来的椅扔到陈景深旁边,后弯腰打右边第一个抽屉——

陈景深看到满满一柜的应急『药』品。

说是『药』品都算美化了,实际就是消毒水,绷带,创可贴这些能应付了事的东西。还有一罐没有标签的透明玻璃罐,里面是暗红『色』的『液』体。

喻繁挑出样搁桌上,撩起衣袖说:“手拿来。”

陈景深摊手放到他手里。

楼下传来收废品的喇叭声,偶尔有汽车鸣笛,楼层低,楼下麻砸桌的声音都听得见。

陈景深很散漫地坐在椅上,安静地看着满脸伤的人小心翼翼地拿棉签给自己那小伤口消毒。

口袋里的手机振了一下,陈景深手指轻轻一蜷。

喻繁立马停下来:“疼?”

陈景深沉默两秒,绷着嘴角:“很疼。”

消个毒都疼??

“怕疼还过来干什?乖乖呆在教室考你的试不行?”喻繁嫌弃地拧眉,下手轻了一点。

陈景深看着他的发旋,忽问:“墙上的都是你的奖状?”

“不是。”

“‘亲爱的喻繁小朋友,恭喜你在菲托中小学生夏令营中表突出,获得最热心小朋友称号’……”陈景深念出来,“小朋友干什了?”

“……”

喻繁抬眼看了一眼墙,还真看到了这一张奖状。

“谁记得。”喻繁说,“再废话,把奖状塞你嘴里。”

陈景深很轻地眨了下眼,莫名有点跃跃欲试。

收拾好伤口,喻繁打那个玻璃罐,一股浓浓的、有些呛鼻的味道传出来。

“是什?”陈景深问。

“『药』酒,我爷爷留下的。”喻繁想起这位同桌有多金贵,蘸了『药』酒的棉签停在半空,“不过很臭,你擦不擦?”

陈景深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把青了的地方抵到了棉签上。

『药』酒抹上皮肤,喻繁把棉签扔到一边,拇指抵在上面很轻地摁了两下。

边按边说:“忍着,要按一才好渗进。”

按好之后,喻繁松他的手。

后重新拿出一根棉签给自己消毒。

陈景深坐着看他:“要我帮你吗?”

喻繁熟练地把棉签往伤口上怼,眉『毛』都没皱一下:“不要,我手又没断。”

分钟后。

喻繁艰难地把手绕到后背,棉签伸进后衣领,努力地『摸』索疼痛的位置。

妈的,怎有傻『逼』跳起来用手肘顶人后脖??

陈景深起:“我来。”

喻繁:“不……”手里的棉签人拿走。

陈景深走到他椅后,往他后领里看了一眼。

脖颈下方到肩这一块,青紫一片。

陈景深眼沉了下,棉签刚要沾上。

面前坐着的人忽解一颗校服衬衫的纽扣,后随意地把衣领往后一拽,『露』出大片皮肤。

“快点。”喻繁把陈景深的椅拉过来,手肘支在椅背上,脑袋一趴,催促,“随便涂涂就行。”

平时他脱了上衣擦『药』方便很多,今天陈景深在,他莫名有点不想脱,才磨蹭半天都没弄好。

拉点衣领倒是无所谓……

个屁。

喻繁脖很直也很细,陈景深手指摁在上面涂『药』酒时,无意识地比了一下。

喻繁倒吸一口气。

“痛?”陈景深问。

喻繁硬邦邦地说:“没。”

“那你抖什。”

“……谁特抖了?”喻繁一字一顿地说,“行了……别按了。”

他说着就想起来,却陈景深桎住脖,不让他动。

“等,还没渗进。”陈景深说。

“……”

喻繁后悔了。

他就应该等陈景深走了再上『药』。

随着陈景深一句“好了”,喻繁立刻坐直,猛地把衣领拽回来扣好。

他抓起东西『乱』七八糟塞回柜里,桌上的手机嗡地响了起来。

左宽在电话那头非常激动:“妈的。我逃考准备出来救你,结果翻墙的时候胖虎抓个正着,罚我在他办公室站到在!草,你人没事吧??”

喻繁起,倚在窗沿边说:“没事。”

“怎回事?你真堵了?”

“嗯。”

“来了多少个人?你之前怎不叫上我们。”

“挺多。”喻繁道,“他们找了丁霄把我骗出,我以为只有他一个。”

单挑的话很快,他两下就能把丁霄干翻,绝对来得及回来考试。

没想到那傻『逼』居认识隔壁学校的人。

他往后瞄了一眼,看见陈景深也拿出了手机,坐在椅上沉默地翻着消息。

左宽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挂。

喻繁放下手机转头,陈景深正好拎起书包起。

陈景深把满屏都是未读讯息的手机扔进口袋:“我回了。”

把人送到楼下,陈景深拦了辆出租车,后想起什似的问。

“晚上九点能视频吧。”

喻繁双手抄兜站着,闻言愣了一下:“……嗯。”

“今晚讲物。”陈景深拇指勾了一下书包肩带,话锋一转,“你上期末数学只考了9分。”

喻繁:“?”

“所以这科缺考也无所谓,其他科目拉高分就行。”

喻繁刚想说不聊天可以闭嘴,可张嘴的下一瞬间就哑了声。

陈景深很短暂地『摸』了一下他的头,随意一『揉』,淡淡道,“走了,晚上说。”

车尾消失在红绿灯拐角。

喻繁站在原地,半晌没动,直到又一个红绿灯过才回——

等等?

刚才陈景深是不是又把手怼他头上了??

喻繁手还抄在兜里,很僵硬地转了个,慢吞吞地往回走,表情时冷时狰狞。

陈景深今天碰了他头两次。

他要削陈景深两只手指。

陈景深怎敢的?手怎这欠?很熟就伸手?

喻繁抓了一下头发,心想这必须给点警告。

今晚视频一就往桌上扔把刀,让他先道一百次歉。

晚上,喻繁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久违的贪吃蛇。

九点,视频准时弹了过来。喻繁拎起那把削完苹果的水果刀,面无表情地接通,刚要说话——

“手机拉高点。”陈景深扫了一眼屏幕,说。

“干什?”

“再高点。”

磨叽什?

喻繁皱起眉,抬手拿起东西准备吓唬他。

“好了。”陈景深翻题集,“刚才看不见你。”

“……”

喻繁面无表情地跟屏幕小窗口里自己那张臭脸对峙了一儿,把刀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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