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蓄就算知道那是韩迅,也装作不认识。
韩蓄一如地卑微,挤在陈昭君身边坐下了。
陈昭君也是习惯了韩蓄这种厚脸皮,不过当着心上人临安王的面,避嫌总是要避的,还要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陈昭君不动声色那一掌,就把韩蓄给推到马铁霸怀里,搞得马铁霸莽荒不跌地给接住。
幸好接得快,不然就跌锅里去了。
陈昭君还灿灿然一笑。
马铁霸自己都觉得挺尴尬。
马铁霸把韩蓄扶稳坐好,又瞟一眼陈昭君和韩迅。马铁霸埋在韩蓄耳朵面前嚼舌根,给自己洗脱嫌疑:“你家媳妇儿为人就是这么奔放,从来这么说风就是雨,都不待给人一个缓冲的!我是一点拦不住的!不,我是使劲拼命拦住了的!我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跟眼前这两个形迹可疑的家伙突然搞这么熟?什么套路?我反正是不明白的!兄弟,等过几天,你把你媳妇儿娶回家去了,你再慢慢搞清楚了,以后教给我,别老把我整得这么尴尬!”
马铁霸的难为,韩蓄只一笑。
韩蓄根本就不记恨陈昭君刚才差点把他推锅里去的事。韩蓄的眼睛里,只看得到陈昭君的样子。
“君儿,你的头发怎么散了?”韩蓄将自己头上的那根素簪子取下来,给陈昭君别再发髻上。
韩蓄至始至终没有理会一旁的韩迅。
韩迅的脸也一直绷着。
“呵呵!”陈昭君挺尴尬。
陈昭君终于发觉自己有串头发早就给整散了。
云飞燕薅她的簪子,去刺伤临安王,簪子被打落在地上不见了。这会儿地上找不着,估计是哪个贪财的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藏起来了。
居然给了长安君人前这么样一个机会!简直,成何体统?在心机深沉的面前,坦坦荡荡的人就是一个笑话。但在临安王面前,陈昭君总得继续温柔下去不是?陈昭君推辞,说:“长安君太客气了!这不合适!”
韩蓄说:“合适!我为你,做什么都合适!”
韩蓄是真温柔。
韩迅那鹰一样的眼光,居然有了一丝触动。身为男子,当然明白男子的眼神和动作里,哪些是装的,哪些是真的!他亲兄,是真喜欢这位敌国女子?
被美色迷惑了?
韩迅沉沉地看。他看韩蓄那颤颤的老寒腿,卑微的腰身,腮边的旧伤,以及眼角的小心翼翼。
韩蓄的卑微乞怜,陈昭君的连连摆手,很对比!
“别,别整这么亲切。我和你,还八竿子打不着……嗨!长安君,你就算不是这么讨好,你人都来了,这顿火锅我也会请你!我们明人别整虚的,行不行?”陈昭君说。
韩蓄倒是不虚,又是宽和一笑:“今日,我做东。”
那时,韩小飞已经把他手上那件,韩蓄的破披风,拿去抵押给渝湘楼掌柜了,还搬了一坛酒来。
“我请马兄喝酒!”韩蓄笑道。
这情形,马铁霸直感动得想哭。谁他马不知道长安君穷啊?人家穷得把最后一件儿破披风都给挡了,还请你吃火锅呢!
马铁霸都抹眼角了,他对低声韩蓄说:“兄弟!万一那一日真过不下去了,吱一声,咱有的是门路?”
没逃过陈昭君的耳朵。
门路?
和他一样,落草为寇么!陈昭君都给不厚道地笑了。
马铁霸瞅着陈昭君,说:“大小姐!大哥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男人,咱不看皮囊,咱看心胸!一个男人为了你,不惜以身犯险被土匪给绑了;他又为了你,不顾性命跟随;他还为了你,当掉他最后一件御寒保暖的衣服……呜……他马的,我要是个女人,我就嫁长安君了,还等你有机会呢!可劲儿珍惜吧!”
陈昭君本来该发火,把马铁霸这个不知好歹混搅一通的家伙给臭骂一顿,却真忍不住想笑。“可以啊!行!你就是个男人,你喜欢长安君也可以呀!谁说不准了呢?”陈昭君说。
呃!这个女人,仗着她那十分美貌,不进油盐。马铁霸气了,鼓着绿豆眼。
韩蓄给马铁霸递一杯茶,道:“马兄这话只是比喻,我懂。”
哼!
临安王正看着呢!陈昭君懒得理会,热情洋溢地招呼临安王:“英雄,这位是我们雍城有名的长安君,心肠实在是豪爽的!你别担心,你放心吃。今天中午有我,别拘束。”
韩蓄这件破披风,显然不够今天中午吃饭的本钱。
别把人家临安王给弄得,明明肚子饿得慌,还下不了口去。
陈昭君稍稍思索,决定必须给韩蓄适当地摊一摊她的底牌,让其知难而退。
“长安君!那个……婚事,我这边是一直积极主动地准备着的……我呢,这边一切都是准备停当的,随时可以逃的,并且一定能够成功的……长安君吃了这顿饭,就好好回府休养生息吧,毕竟,这个冬天还很长,很冷的。”陈昭君和颜悦色,不见一点儿情绪,对着韩蓄耳语。
韩蓄静静地听。呵呵,陈昭君说话声音虽轻,但距离近呀。多么亲切!韩蓄也很亲切地答:“君儿,有件喜事我要告诉你。皇帝赐了婚,容和公主和亲临安王。”
“咳咳咳!呃!”陈昭君被呛得不轻。
容和公主,临安王?和亲?陈昭君一口大菜哽在喉咙里,硬生生地吞下去,挤得喉咙管生疼。
妈呀!看她这后知后觉!
怪不得,刚才云飞燕动作反常。那是恨不得当场刺毙临安王的意思。陈昭君现在才反应过来,是有多迟钝啊!看来,喝酒延误一个人的智商,这是货真价实的。早不该昨晚陪云飞燕喝酒,错过了多少第一时间的新闻,临安王来城也是,云飞燕和亲临安王的事也是。
陈昭君捂着嘴,心挺痛的。她都不敢抬头,临安王会看到她这份难以掩饰的失落。
“君儿,你慢点。呛着了?疼不疼?我给你揉一揉。”韩蓄给陈昭君递茶。
陈昭君推拒。
韩蓄就吹着哄着,喂。
陈昭君竟然被整得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