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托着腮帮子笑,笑得一脸贼模贼样。
韩小飞就接着话风,问:“原来你喜欢吃肉啊?”
桃子竖起了眉毛,娇嗔道:“谁不喜欢吃肉,谁喜欢天天吃那个果子?我又不是一条虫子,我是桃子活生生的人呢?”
韩小飞就哄桃子说待会儿天上有大雁的时候,他拉开弓箭给桃子射下一只来烤熟了,给她吃大腿。
桃子一高兴,故意勾魂地说:“好!就凭你这句话,我有东西赏你!上好的,小姐前儿给我的,你别被那起小心眼儿的人瞧见,给你抢走了我可不依。”
桃子回头到马车里几番捡整,领了一个包袱出来,再眉目翻转趣意盎然地丢给韩小飞。
韩小飞接了包袱,哈哈地打包票:“放心!有你这点心意,别说现在青黄不接,你飞哥也一定给你弄来新鲜的鸭腿鸡腿鸟腿。”
陈昭君抬头,这路越走下去,天气倒是越来越暖和了,但路上却越来越萧条了。今日几十里路见不着一户人家一个茶水铺子。
路越来越崎岖,越来越深邃难行。
韩蓄说,还有百十里这样的路,才能到镇平城。过了镇平城,便是竹山,过了竹山,才让人真真见识什么叫山路陡峭险峻。
竹山啊!
陈昭君想想,就是那个她预先筹谋好的,要与韩蓄和平分手的地方。
那时马车什么的都过不去,大部队全得将马车给卸了,一应盘缠都用马来驮。
实在难走的时候,这人也得帮马给分担一点。
再加上竹山那些道路本就险象丛生,实在是陈昭君金蝉脱壳的好时机。
陈昭君看着今儿这日天朗气清,整个队伍像大船一样沉静休息在路边,唯一不足的是马铁霸受了伤。
陈昭君还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去看马铁霸。
马铁霸一个天天骑着高头大马跟在桃子屁股后头的扎眼子形象,若是不在桃子跟前,便是围着陈昭君或是长安君,再不然就是被军爷们围着嬉笑他这乌山之王落魄成陈昭君的小丫鬟的小跟班儿的可怜事实!
马铁霸这一天都没出来,听松林说,那实在伤得重了些!一上马,腹部的伤口便撕开了,汩汩的血流出来。
段一宁又招呼大家启程赶路,陈昭君回身便上了马。
陈昭君挥着马鞭子走前头。
春天的天气奇怪,前一秒还是春日融融,下一秒便是黑风压阵,感觉天的盖子压下来似的。
韩蓄骑着马儿,哒哒地步子,倒是很正气。韩蓄跟着陈昭君,一路观察两岸山势地势,与她谈论点什么,又指点些什么。
陈昭君就听着,这一带的路,她虽然没亲自走过,可地图上她研究过无数次了。镇平城坐落在这一带崎岖山地的平洼里,周围艰险,中间倒是富庶。只是竹山一过,就是雍梁两国的边境之地。
雍梁两国之间隔着陡峭的山脉,向来只有竹山险峰一条路。
这一条路,当然不是说现在走的这官道上面的一条。
那一条路,真的是实实在在的一条路。一般情况下,宽窄程度也就只有一个人能走过去的道理。
就是算是平常情况这么样去走一遭,也都是吓得人,冷汗直冒,胆战心惊。何况这浩荡的和亲队伍,公主夫人,陪嫁老臣丫鬟老妈子,多少人!
万一这浩荡的和亲队伍,公主夫人,陪嫁老臣丫鬟老妈子,多少人依然坚强不屈,非要艰苦卓绝地穿过这艰险的竹山一条路,去到梁国完成和平大业!在那种情况下,多少又见不得证照两国和平事业如此蒸蒸日上的小人,他们的埋伏怎么可能还不上场?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种情形不是玩笑!
是即将展现在眼前的血淋淋的事实。
陈昭君准备回头让桃子把必要的东西给好好收捡一翻,几万两银票带上,剑器整足了,要两匹快马,就可以了!
但韩蓄跟陈昭君说的是另一回事。
“君儿,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我们从镇安城出来,一路上的百姓越来越少!”韩蓄指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多少农舍稀疏。
陈昭君也看到了!
这一路上,再是春回大地,也别想会有什么百姓忙碌繁荣的景象!没看见马铜锤这样的土匪崽子占据为害吗?年前秋收时,官府的赋税有多重?去年冬日的饥荒,官府管了多少人的死活?今年春耕,官府有统计过多少人已经逃亡外地了吗?
这会儿还能活下去并坚持种地的人,那一定是老天保佑,或是祖宗十八代信念够强。
“君儿!我本以为,在像镇平城这样的肥沃之地,我们能看到一派欣然的农田景象。”韩蓄说。
是啊!
人都逃光了!
再是肥沃的地,人心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雍城皇帝每日在太平盛世的假象中被蒙蔽着,他还知道在他的统治下,有多少像马铜锤这样的男青年有志不在国家而选择为祸乡邻,有多少百姓衣不蔽体流离失所,有多少贪官污吏仗势欺人草菅人命,有多少人家饿死了孩子卖了女儿!
陈昭君心里叹了口气。
她终究是太理想了。
镇安城花楼的歌舞升平,遮盖了一路饿殍的假象。于金水从镇安城拨出来的米粮,或许就是真实的情形!
这一路啊,几百里本来可供人安居乐业的田园,本来可以成为富庶之地的农庄山林,竟然没有人烟。
陈昭君真的惊骇了!
她竟有一瞬间忘记了时时有刺客一路跟随。
“小心!”韩蓄的呼声到时,几嗖利箭已经刷过陈昭君的脸庞。
韩蓄刷刷打落一阵箭矢。
陈昭君赶紧抡起马鞭子挥挡如雨的利箭,另一手勒紧马缰控制马儿不让马儿惊慌失措。
韩小飞和松林已经拎着刀剑从马上飞过来,手中的剑花儿舞得密不透风。
“护驾!”
“护驾!”
“有刺客!”
“布阵!”
“保护公主!”
段一宁和李德强接二连三的呼喊声,组织起这刚刚启程便被袭击的慌乱队伍。
马铁霸本来受了伤,但一听那阵慌乱声,简直热血上头,顾不得腹部一股热流染红了刚换好的纱布。马铁霸一手抡起身边的混金铛,蹭得就要跳出马车。
“呃!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