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皇太后和新帝陛下相视一笑,很好,自己人在大臣中间铺垫的很到位,大家都达成了一致,很好,咱们有正义的名目。
接下来,新帝陛下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除了咱们和亲公主遭受了侮辱之外,另有一件事情是十分可气的。
“当年咱们先帝陛下可怜长安王,可怜长安君这条可怜虫,看他在雍国活不下去了,给他个机会,让他回到梁国去探母,去探亲,说得明明白白的,探亲之后仍然是要回到咱们雍国做质子的!”
说到这长安君,圣母皇太后顿时十分的伤心。
圣母皇太后难以抑制的,捂着心口又说了一句:“长安君……”
不是!
“这位长安王,与哀家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他的母亲,是哀家嫡亲的妹妹。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咱们梁国和雍国也还能和和睦睦的。可谁曾想,梁国皇帝老儿欺人太甚,欺我雍国女儿,说话不算话,如今先帝一蹬腿去了,留下这些未完成之事,陛下年轻,哀家一个妇道人家,遇上这些事情,该如何是好啊?
“如何是好?
“哀家每每想到这些,痛哭流涕,恨不得随先帝去了!可是先定的心愿未曾达成,哀家和陛下夙兴夜寐,为国为民。咱们陛下刚刚登基,哀家知道,朝堂上下还有一些怀疑的声音,但是众位,不妨听哀家一句劝,大敌当前,咱们不可取内讧,咱们要对准矛头,一致向外!”
圣母皇太后说到这里时,群臣激愤了,再次起哄,都说:“圣母皇太后圣明!”
说的对!
大敌当前,哪里有窝里斗的道理呢?咱们自家人的矛盾,自家关起门来解决。现在,最最重要的,是咱们雍国的公主在梁国受了委屈,咱们不光要把公主接回来,咱们还要把管他是长安君还是长安王,都把他给抓回来,继续做质子啊!
那是必须的。
既然思想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那不如就趁此良机。
皇帝陛下要立威了!
皇帝陛下云经熙说:“此次,朕决定御驾亲征!朕要亲自率咱们雍国大军,逼迫使梁国,将梁国那不可一世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那个,曾经欺辱过朕的皇妹容和公主的,那个叫临安王的,那不要脸的临安王,让他跪着向咱们的公主磕头认错。朕御驾亲征,给雍国人长脸,要扬眉吐气!朝中大小事务,由圣母皇太后垂帘听政。”
如此一来,那边其实小吴贵妃娘娘在梁国还没死透澈呢,小吴贵妃娘娘的丧礼还没大张旗鼓的办呢,而雍国这边就已经鼓动起来,兴兵打仗了。
等到梁国那边要打仗的声音高呼起来的时候,这雍国和梁国竟是十分有默契的,互相抡起了拳头,把各自的军事力量都给捣鼓出来了。
都是互相磨拳擦掌,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咱们抡起拳头,提起刀枪,大阵仗上见面。
就这么一回事儿。
所以,不管陈太傅辜老太傅还有段一宁他们怎么紧赶慢赶十分的赶,等到他们赶到雍国的时候,已经是前前后后的人马聚集起来的军队,有以以前操练好的,有刚刚抓来的壮丁,也有老的瘸的叫花子,有山上刚刚招安的土匪强盗,也有曾经混迹江湖的小偷大盗,听说打仗能得钱,都冲进队伍里来了。那浩浩荡荡的,也是几十万人马呢。
陈太傅和辜老太傅还走在路上,一听这回御驾亲征的,竟然是刚刚登基的皇帝陛下?
而皇帝陛下是谁?不是前太子,而是留王殿下云经熙。
陈太傅虽然知道,留王一派与他历来不对付,但是陈太傅此时是抛开了个人恩怨的。
陈太傅和辜太傅一个八十几岁,一个年近六十,老胳膊老腿了,就那么挡在皇帝陛下御驾亲征的车马前。
辜太傅率先劝阻:“皇帝陛下三思!”
陈太傅再次劝阻:“皇帝陛下三思!”
因为!和平难得。一打仗,丢的总是穷人家的儿郎。缺胳膊少腿的,回来留着条命,尚且还能传宗接代。那战场上没了的呢,马革裹尸还回来不了的呢,雍国得失去多少生产力,失去多少劳动力啊!又要多少年的和平,才能换来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人口。
皇帝陛下,且不说这是不是来的名正言顺的皇帝陛下。
可不要一开始就这么样,拿着前辈人几十年的积攒,几十年积蓄下来的国力,人力,物力,这么样去挥霍,消耗。消耗不起呀!
那新登基的皇帝陛下本来没事也要找陈昭君他们家的麻烦了,何况陈昭君这爹来得这么及时。
新帝云经熙高高在上,俯视着对他磕头的陈太傅,陈备。
陈备!
哼哼。
陈昭君她爹。
陈昭君她当年胆敢拒绝他留王的好意,这做爹的也给了她不少胆子吧?
陈太傅,那别的罪名就不说了,不说他一心向着前太子,也不说他从来就没把他云经熙放在心眼儿里,这些,以后再找他算账!可就这会儿,单单这一条,三军阵前,祸乱军心,也足以让陈太傅碎尸万段了。
这位皇帝陛下为了表明他出征梁国的决心,竟是二话不说让人把辜太傅和陈太傅拖下去。
“三军阵前,毁我军士气,斩首!祭军旗!”
真的不是儿戏啊!
两个文化人,一个八十几岁了,一个将近六十岁,两代文化人,前前后后为雍国操碎了心,为雍国几十年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朝堂上下受好评尊重,就连在梁国都是受敬重的文化人,竟然在新帝云经熙刚刚登基的时候,拿他们的头颅来,祭军旗。
祭军旗。
这个理由实在,实在可笑。
而随行的三军将士,里面有军师,有杜丞相,有林府尹,有吴元帅,还有御史啊,将军啊,那么多人里头,干巴巴的看着。只有段一宁,一个憨直的汉子还敢站出来,他跪在面前,让皇帝陛下三思。
可那时候刽子手的刀始终更快,两位太傅的人头已经落地。
段一宁高喊着求情的嗓门,那跪在地上磕头磕破了的忠勇头颅,终于在那刷刷的两声刀响,那刷刷喷涌的血,染红了猎猎飘扬的军旗,在那时候,时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