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蓄也终究是明白自己那时候的孤独,明白自己心里真是十分渴求的那一份亲情。
而面前的这个女娃娃!
陈昭君没有告诉他,她是在哪里找来的女娃娃?
若是平常人家,有父有母的女娃娃,这时候陈昭君再怎么着也能将这女娃娃还给她的父母了。而陈昭君将这娃娃接回了这里,让她住在这里,让她住在主屋隔壁的屋子那意思。
韩蓄懂了。
陈昭君是想要抚养这个孩子。
如果陈昭君,想要多抚养一个孩子,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陈昭君想要的,韩蓄总会成全。
韩蓄回自己屋里收拾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吃过早饭,又想起隔屋里这孩子。韩蓄竟然亲自带着着孩子出了主屋的门,要带她去花园走一走。
韩蓄总觉得,如果由他走前面,乳母抱着孩子走在他后面,挺别扭。他便亲自抱着这个孩子,走在花园里。
那时候,陈昭君总不在王府。
陈福对韩蓄说,王妃一大早就出去给贵妃娘娘烧纸钱去了。
韩蓄他的心里也是明白的,陈昭君对他虽然不见得太好,但是陈昭君对韩蓄的母亲,对小吴贵妃娘娘是真的尊敬,该有的礼节礼数一样没少,就是小吴贵妃娘娘薨逝了这段时间之后,陈昭君也是常常去贵妃娘娘的灵寝前面祭扫烧香。
韩蓄带着韩恩泽,在王府花园里简单的走一走。
本来这王府的小花园也挺简单的。
韩蓄也没有别的更宽敞的地方可以走,因为虽然他是这座王府的王,可是这座王府里毕竟还有三间侧屋住着一位吴侧妃。吴侧妃正在如火如荼地坐着月子。
这吴侧妃生下了所谓的长安王府的世子,前来探视的送礼的人,竟是前前后后许许多多。
韩蓄也懒得理会。
韩蓄带着一个女娃娃,在王府花园里走走走,看看看,看了花儿又赏金鱼。韩蓄对这女娃娃即是有耐心,韩蓄竟然把女娃娃带到了外宅,他的书房里。
韩蓄还拜托李东坡先生给女娃娃介绍读书先生。
这样的事,不过平常吧。为父母者不都是这么做的吗?韩蓄想着,陈昭君在场也不过就是这么做吧。
韩蓄或许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做法引得吴侧妃十分不痛快。
吴侧妃呀,虽然她还在坐月子,但是她毕竟生下的是长安王府的世子,长安王宁愿抱着女娃娃去书房,请教书先生,也不来看她生下的长安王王府的世子,这可是皇帝陛下亲封的王府世子。
吴绮知道,就长安王平心而论,由着他自己的喜好,他可能不想认下这个孩子。
可是没有办法呀,他不认不行啊!
吴侧妃让她身边的侍女去把长安王给请过来。
可是韩蓄知道吴侧妃怕又是有什么伎俩:今日陈昭君又不在府里,所以吴侧妃才会派人来请他去!
韩蓄就在自己外宅的书房里,那会儿韩恩泽已经由着乳母抱回了内宅,由乳母陪着她玩,吃些软糯的食物。
韩蓄自己在书房里,他昨天喝多了酒,今日脑袋还有些昏,他不过在书房里看一会儿书,等着陈昭君回来吧!
韩蓄乖乖地在书房里,等着陈昭君。韩蓄明白自己心里头也有很懦弱的地方,对于他的母亲小吴贵妃娘娘的死,韩蓄就不敢去直视。
韩蓄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他也亲眼见到了他的母亲小吴贵妃娘娘那具冷透了的身体,也看到小吴贵妃娘娘的棺材停在那里,他为他的母亲守足了第一个七天,他也亲眼见到母亲下葬。
但是,韩蓄不太敢走到他母亲小吴贵妃娘娘的墓前去。
他不敢去。
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回国来,自己身边带着妻子带着女儿,他的小家庭如果没有吴绮的介入已是十分圆满,可是,他的母亲却离他远去了。
韩蓄不敢正视。
不敢。
陈昭君替他去给他的母亲烧纸钱,打扫陵墓。
韩蓄却不敢亲自去。
韩蓄在书房里拿着一卷书,他让自己安静的看,安静地忘记,由着他最爱的最怜的母亲入土已为安,断却世间一段纷扰。
但是吴侧妃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也不知道吴侧妃这坐月子究竟坐到了第多少天,吴侧妃确实是头上裹着头巾,身上披着披风,自己一个人来,没带孩子,身边有一个丫鬟扶着。
吴侧妃走进书房来的时候,那丫鬟也退避在了外面。
韩蓄见到吴绮以这个是装扮出现在他的面前,韩蓄从他的椅子上站起来。韩蓄站了一站,便马上决定抽身离开书房。
他不要跟吴绮在同一个空间里呆上一秒钟之余。
任何多一份停留,都可能被吴绮造出无中生有来。
可是吴绮是来摊牌的。
“王爷,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吗?”吴绮喊住韩蓄。
韩蓄已经跨出了书房,他听到这个敏感的话题,终究是在书房门口顿了一顿。
“不管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与本王无关!本王念及你是一个女子,念及我母妃生前怜悯你,孩子无辜,不追究你,你莫要不知好歹。”韩蓄说道这里,他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他真的要离吴绮离的远远的。
可是吴绮仍然站在书房里,她也没有要追着韩蓄的步子跑出来的意思。
吴绮只在书房里,以一个不太大的声音,若有若无的说:“王爷对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不感兴趣?没关系,王爷心胸大度,是一个可靠的男人!若是王爷不愿意知道,那我就去告诉王妃吧,王妃总愿意知道。”
吴绮知道,韩蓄这样的练家子,不管她此时的声音再小,韩蓄那耳朵也能听得见她说的话。
果真,韩蓄听到了。韩蓄本来已经离开的步伐又折返回来。
韩蓄立在书房门口,望着此刻正站在他书房里面的吴绮,说:“谁给你的胆子?你能去叨扰王妃!若是王妃发怒,后果你就自己受着!”
听到韩蓄的恐吓,吴绮当然不害怕了。
吴绮只是那般神情,她说:“王爷说的话,小绮怎敢不放在心里?王妃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小绮怎敢对她不敬了?只是这孩子的父亲,普天之下,也是没有谁敢得罪的,所以小绮自然也不怕为了孩子得罪王妃了!因为那个人——王妃她也得罪不起,包括王爷你,也得罪不起!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