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楠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我真切看在眼里,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连忙挡在两人的中间:“美楠你去休息会,我来问……”
“滚一边去,混小子你!算计我!我俩的事用你和稀泥?”刘伯张口就骂。
换做以前我就算不动手嘴上好歹也讨点好处来,这次看在刘美楠的面上我也没敢多说。
倒是她忍不住上去瞪着刘伯:“告诉我下面是什么!你和桑普打算怎么做。”像是生怕他拒不交代,又补充一句:‘不然我先丢你下去,不是一本万利吗?那就抓紧了。’
刘美楠又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凉薄,这模样别说是刘伯了,连我都捉摸不准。
“哼,不愧是我的女儿,好啊,丢我下去吧。”刘伯倒也干脆,脖子一伸死猪不怕开水烫。
闻言,刘美楠卖力拽起刘伯的绳子就往坑边拖,这货僵持了不到两秒就憋不住了:“美楠!我可是你亲爹,你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要是死了你可就成孤儿了!”
这曾想这话更是刺激了刘美楠,就听她冷笑一声:“我妈死的时候我就是了,正好。”
眼瞅他已经到坑边了,望着地下齐刷刷排队的“萝卜”,刘伯愣是吓得脸都变了色,脚上用力蹭着地面的沙土,做最后的挣扎,眼瞅着就要掉下去了,这货也开始苦苦哀求。刘美楠就是铁了心,看他半个身子都悬空了,我看不下去准备帮忙了,刘伯率先忍不住:“我说!”
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坑边上了,连我都没想到刘美楠能对亲生父亲做到这个地步。
“人的确是桑普找人抓的,村子搬空也是他授意的,本以为那样可以吓退你们,没想到你们一点不害怕还追过来了,而且鬼童子也不听话,没法就让我来了。”刘伯眼眉低垂。
“下面有什么?桑普还要干什么?”刘美楠始终面无表情,仿佛眼前只是个陌生人。
“桑普炼牌子的地方,鬼童子吸了血后会以那个人的精气为供品。”说到这他眼神飘向我:“美楠,你也被咬了,听我爹的,快走那些人你招惹不起。”
我还想继续问个清楚,刘美楠毫不客气脱下袜子塞到了他嘴里,拖到了岸边,刘伯嘴里还在呜呜呜个不停,只是刘美楠像是没听见一样打量起了眼前的坑洞。
绕着坑洞走了一圈后,我俩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找到了盖着杂草和浮土的洞口,从这里恰好可以绕过眼前这一排排的萝卜,直达地下的洞口。
像是有所感觉,我怀里的鬼童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双眼睛盯着洞口滴溜溜地转。
“走吧。”刘美楠像是不愿多看她父亲一眼,脚上踹开浮土顺着楼梯爬了下去。
我也只好将鬼童子绑在身后,顺着楼梯跟在后面,说是楼梯,实则就是用工具在土墙上开凿的一个个凹陷,恰好可以容/纳脚掌和手掌放在上面。
楼梯并不算长,不过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到底了,等我落地,刘美楠正在两边墙壁上摆弄着什么,见我来了招招手:“过来看看,这些是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恶臭,靠近以后这股味道更深了,刘美楠脚下的位置散落着不少红色的黏土,而墙上被扒开的位置则是一具具高度腐烂的身子。
这让我联想到了地面的“萝卜”,心里膈应得不行,一眼也不愿意多看:“美楠,咱也别看了,这地儿够邪门的,还是先找到姜东他们出去吧。”
她却是较起了真:“不对,要是真的和他说的一样,你看,按照距离来说我们这个位置应该是在最靠近内圈的位置,那个地方的脑袋腐烂程度分明没有这么高。”
像是怕我不相信,刘美楠掏出手机,调出她在坑洞边上拍的招牌,果然和她说得一般,我们进入的位置是在靠近外圈,这些个大头的脑袋分明都还鲜活,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睡着了。
再看这尸体,早已高度腐烂,看模样没有一个月也有半拉月了,我强忍着恶臭:“你的意思是这些身子并不重要,而是滋养着他们的畸形脑袋?”
刘美楠摇摇头:“我也只是猜测,具体的要看龙达师傅,我的人已经在联系他了。”
看她贴在墙上找不同角度拍照的模样连我都默默竖起大拇指,这场面连我看了都发怵,她却像是无所谓一样,好不容易等她拍完了,我怀里的鬼童子又不听话了。
我赶忙安抚着他,将手指凑到嘴边这个位置太小,要是哭起来被人发现不说,就怕头顶再塌了,我俩可就给这些萝卜施肥了。
诡异的是,鬼童子这一次并没有吃下我的手指,扭动着身躯,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极其不自在的气息,刘美楠看在眼里,脸色凝重几分:“我们继续走吧。”
接下来的路我是打死不让刘美楠走在前头了,我好歹是个男人,怀里还抱着鬼童子,要真遇到桑普还算有自保能力,给刘美楠争取时间。
我俩顺着通道继续往里走,显然这个通道是顺着外面坑洞建造的,在土黄色的墙壁里打了几个转后,眼前的景象总算是发生了变化。
两头的墙壁被黏上了一种黑色的墙砖和一般的瓷砖不同,这种更像是某种类似煤油渣的物质,按上去黏糊糊地还能拉丝,也是从这里开始道路明显往下倾斜。
刘美楠不知何时从包包里掏出了家什,我也将鬼童子高举过胸口,自大进入这条路后他身上扭动得更厉害了,看那模样像是随时要哭出来,就连我脖子都瘙痒起来。
好在这条路并不算长,走了十多分钟我们就到“头”了。道路的尽头是一个硕/大的脑袋雕刻,脑袋的模样和我白天在坨村见到的畸形儿如出一辙,墙壁上则是一只只血手印,看模样应该是孩子的手掌。
“两位,等你们很久了,看来刘博果然没骗我。”蹩脚的音调从角落响起,桑普慢悠悠从那硕/大的脑袋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