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分钟,一个穿着破烂麻布衣服,一个手持铃铛和阴牌的阿赞出现了。姜东笑得前扑后仰,就连刘美楠都难得展露出微笑。
“不是我说,多难,你这反正都要给鬼帮忙,不如干脆转行做阿赞算了。”姜东哈哈笑着。
我用白眼看他,面露难色:“外面能装,要给人祈福我可不会,总不能真糊弄鬼吧?”
姜东上来扳住我的肩膀,嘴角始终挂着笑:“你放心,怎么能真让你糊弄鬼呢……”
半小时后,我如约到了附近的镇上,按照刘美楠的说法,正好找到吴家最近才枉死的人,尸体都还没来得及火化昨晚就被拦下了,也不知道刘美楠开了什么条件竟然让他们愿意卖。
等我见到那五具尸体的时候就后悔了,按刘美楠的说法,这里三具是一起出去喝酒遭了车祸,大部分身体都残缺了,勉强捡回来的肉块胡乱拼凑在一起也分不清谁是谁。
第四个是个老人,脑瓜子被砸碎了大半,是被楼上掉下来花盆砸的,当下就没气了。
最后一个差点让我吐出来,那是一具脑袋古怪肿/胀的儿童,听闻是没人在家他自个在水池子里玩,结果倒栽葱下去了,半天也没人发现他,等家长回来的时候脑袋都快比身子大了。八壹中文網
见到这家家长的时候,女人眼睛都还红肿,自打我们来了她就瞪着我,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我已经死了无数次了,相比下男主人就冷静多了,甚至对刘美楠和姜东还是眉开眼笑的。
这让我多少有些不自在,姜东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这种人就算我们不出现也不会好到哪去,等事儿结束了,龙达师傅自然会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
见我点头,姜东这才拍拍手:“诸位,我知道你们都很伤心,但放心我们阿赞法力高强,经过我们的祈福他们的灵魂一定会回到冥界的拥抱,享受来世的雍容华贵。”
这话说的几人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姜东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只好提着铃铛和阴牌上前,装作模样地绕着五具尸体跳动怪异的步伐。
这步子还是出发前姜东才临时起意让我学的,这几步下来几次差点踩到衣服摔倒,明显能看出那几人的表情更难看了,姜东和刘美楠同样面露尴尬。
防止分心我只能将目光落在尸体上,用铃铛和阴牌扫过每一张脸,一张张惨白的脸在指间划过,我感觉头顶的汗都下来了,幸好这一过程倒也没什么意外。
只有在最后一个小孩的时候,不知是木板不稳还是别的原因,尸体竟然从木板上摔了下来,白布裹上了一层泥污,事主一家子刷一下后退出去形成一个真空圈。
“干什么!我的儿子啊!”事主母亲一阵哀嚎,见状姜东赶忙上前将其抱起重新放在木板上,脸上赔着笑:“这是感谢阿赞的高深法力呢,没事儿没事儿。”
几个家属也是顺着姜东的话去说,而后拽着还在尖叫的母亲离开了现场。剩下的几家似乎也觉着晦气,纷纷离开了现场,刘美楠连忙跟上。
见人都走了,我也干脆不装了,将铃铛丢在桌上:“咱这样是不是太缺德了,要不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他们已经够可怜了……”
“什么办法?晚上我带上去挖坟头子去?还是丢下龙达师傅不管?”姜东嘴上回怼着,手上动作不停,招呼几人将尸体包裹好送去火葬场。
事已至此也不是我能阻止的了,那头刘美楠已经结算完了几人的钱,除了那个女人大部分都眉开眼笑地走了,这些曾经的亲人,现在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换钱的商机。
只有那个女人一直站在原地盯着我,那个眼神除了恶毒更多的还是嘲笑和怨恨。
刘美楠走到身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安慰我说:“没事儿,那个女人就是受了点刺激,这事儿也赖不了你,走吧,到时候我会给他好好安葬的。”
我点点头这也算个交代了,就在转身离开之际,女人嘴巴一张一合冲我冲出几个字,她始终嘴角带着嘲笑,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再一眨眼女人已经没了影。
那个笑容像是梦魇一般萦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浑浑噩噩被刘美楠拽着上了车,汽车发动向前行驶,刘美楠安抚道:“不要想那么多,你要是累了就靠着睡会。”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刘美楠,顺势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能感觉到她肩膀微微发颤,却是没拒绝我,反而伸手搂住了我的脑袋。
就在我享受着难得的安宁时,外面一阵惊叫,旋即头顶响起巨响,砰的一声车顶整个凹陷下来,司机一脚急刹车差点给我俩甩出去。
抬头的那一刻我看着那女人的脸顺着挡风玻璃一路滑下,脑袋迸发的红白之物顺着挡风玻璃流了一地,赫然就是方才那个孩子的母亲,那双眼睛正透过玻璃盯着我,一如几分钟前。
一个眼神让我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极度的恐惧让我浑身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现场乱成一团,刘美楠拽着我离开,警察医生交警很快赶到现场。
尸体像是一团烂肉从车玻璃上拖下来,男人还在和刘美楠争辩着什么,似乎是想要更多钱。
“我们在下面等你,一起下地狱吧。”女人的声音仿佛在耳边闪过,我惊恐地站起身,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变成了她的模样,脸上带着那嘲弄而凉薄的笑容。
我一个人蹲在角落,足足两个小时,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男人用妻子的尸体又换了一笔钱,带着家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甚至那个女人的尸体就这么被丢在路上,最后被警察收走。
刘美楠拦下出租车带我直奔火葬场,显然她也被吓得不轻,抓住我的手掌如同冰块一般。我们默契的谁也没提起这件事,结果火葬场还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