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张国全能发泄出来,哪怕对着她大吼大叫,或者打她一顿都行,她也绝不想看见张国全现在的这副样子。
她一整天都处在惴惴不安当中,可能正是这种极大的负面情绪,才让体内病毒有了可乘之机。
为什么白鸽会这么不安呢,她发现张国全正在慢慢变成和姐夫一样的人。
这太可怕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张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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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些昏暗,张国全把煤油灯的灯罩取下来,往外挑了一下里面的灯芯,顿时整个屋子里亮堂起来。
火光映衬出他那张俊朗刚毅的脸庞,打在墙上形成一个巨大的侧脸黑影。
“白鸽,你知道在大环境下,全国大部分村子已经开始普及了电灯后,为什么我们这里还在使用煤油灯吗?”
靠在床上的白鸽轻轻摇头,她不知道,准确点说,她不知道张国全为什么会突然问上这么一句话。
这和白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八竿子打不着。
张国全站在灯影前,整个脸庞隐在黑暗中,看着她认真的说:“因为我们这里的人都得了一种病。”
病?什么病?发烧了,还是像她一样都瘫痪了,白鸽不明白。
直到很多年以后,白鸽才知道,那一夜的张国全并没有因此消沉,如果不是夜晚,白鸽一定能看到丈夫眼里的光,闪闪发亮,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在下雨的这几天里,张国全一直在忙碌着干活,即使轮到他休息的时候,他也会走到院子外捣鼓着什么。
没有人关心他在干什么,反正轮到他干活的时候,把活干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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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老拐头每天都会来,给白鸽挂上一瓶点滴后,再离开。
“杨医生,等一下……”
“叫我老拐头,医生听着别扭。”
张国全张张嘴,有些好笑的叫了一声:“老拐头。”
这真是一个奇葩的要求。
“今天挂完这一瓶,就不用挂了,好的差不多了。”
“谢谢老拐头。”
“你是不是有啥事?”
张国全的确有事,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拐头顺着他的目光,又看看自己破旧的二八大杠,挑着灰白的眉毛说:“咋个,要不骑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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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大杠这种自行车在现在也不算特别稀有,攒点钱也能买得起,但基本上用不到,还要花上一笔大钱,太奢侈了。
对于张国全这样的贫穷家庭,那更是一种奢望。
老拐头需要天天给人串乡看病,才买了一辆二八大杠,会方便许多。
“会骑吗?”
张国全盯着二八大杠,摸了摸鼻子:“会骑,我骑过。”
家里虽然没有过自行车,可村子里别人家有一辆,他经常和村子里的孩子把那家的自行车给“偷走”,满村子骑着乱转。
那时候因为年纪小,身体也小,只能从侧面把腿伸进去掏着骑。
“老拐头,你这辆二八大杠看起来很旧了。”
“是啊。”老拐头站在院子门口,掏出烟锅抽了起来。
看着这个后生这几天费心费力的照顾二丫头,他对这个后生另眼相看,能对一个瘫痪的女人那么认真,这绝不是故意变现给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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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心想和后生聊聊天:“当时就是买的二手的,又跟了我五年了,天天跑的路不少,可把它糟践坏了。”
这么奢侈的东西,要是在寻常家庭肯定会好好保养,恨不得天天擦洗一遍,就像张国全的村子里的那户人家,平常绝对不愿意给小孩子去骑,太虎,一点都不爱惜,所以他们只能偷着骑。
老拐头不一样啊,职业在那摆着,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路又不好走,免不了糟践了,而且本来就是二手的。
“那,你看有没有想把它卖掉的想法。”
“卖掉?”老拐头蹦出的字随着烟雾同时吐出,一口烟喷到午后的时光里。
老拐头抱着膀子:“确实有想卖掉的想法,咋个,你要买?”
刚说完,张国全在老拐头诧异的目光中,跑进西屋,开始翻箱倒柜。
白鸽疑惑的问:“国全,你在找什么?”
“我找那根短烟锅。”
“短烟锅?你找它干嘛,你要抽烟吗?”白鸽的印象中,丈夫是从来不抽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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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有用。”张国全把衣柜的衣服拿出来,伸到里面翻找着。
“哦,在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我给你放好了。”
张国全抽开抽屉,果然看到用油纸包裹住的短烟锅。
打开油纸,一尘不染的烟锅散发出古铜色的光泽,烟杆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成,看起来很珍贵的样子。
张国全也没顾忌白鸽疑惑的眼神,拿着油纸包裹住的烟锅走出院子。
他把烟锅递给老拐头:“这个你看喜欢吗?喜欢的话,你就拿着。”
老拐头不解的接过来,打开油纸,脸上顿时惊喜起来,这可太漂亮了。
张国全说:“烟锅是铜的,烟杆是紫檀木的。”
老拐头还能不知道是紫檀木的,他可是个老烟民了一眼就看出这根烟锅的贵重,当即把玩起来:“你从哪弄得?”
“我老爹给的,说我成了家,将来有一天也会抽上烟,会用得到,据说是从我老祖传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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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国全来杨家庄的前一天,老爹神神秘秘的把这根烟锅拿出来给了他,怎么着自家娃子也是成了家,再穷也要给点东西,也是老爹的一片心意。
“我不抽烟,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张国全说道。
“那你几个意思,咱俩这平白无故的,你送我一根这么贵重的烟锅,我可承受不起。”
若因为这几天给白鸽看病,可主家是给了钱的,二丫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在钱上也只是象征性收取点本钱,这烟锅在送给他,有点无功不受禄了。
“不白给,反正你也准备换新的自行车,你看能不能用这根烟锅换你这辆旧的自行车。”
“这?”老拐头有些不解了,自己的自行车虽然旧了,可也有个价,可这根看起来很贵重的烟锅,就不好说价了。
完全是根据个人的喜好来定,就像玉石一样,你喜欢他就值那个价格,你不喜欢,他就是一块石头。
这根烟锅,老拐头确实喜欢,半晌说道:“行吧,谁让我老汉喜欢抽烟呢,这辆破旧的自行车就送给你了,我在买个好一点的,这辆确实是不能骑了,整天吱吱扭扭乱响,咋抹油也没用。”
说到这,老拐头赶忙住了嘴,生怕张国全反悔似的,话锋一转:“不过,骑还是能骑的,只要你摸清它的脾气,还是很溜的,毕竟你想买新的也要花上不少钱呢。”
“我知道,我不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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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骑?”老拐头觉得好笑,敢情是个傻子吧,傻不傻的他也不管了,脚步加快,赶紧离开这里。
一路上抚摸着烟锅,爱不释手的同时,连连称叹,捡了大漏了。
下了几天的雨,天色俨然晴朗起来,天是蓝蓝的,草是绿绿的。
在打麦场上铺上一张硕大的塑料布,再把之前的烘干好的麦子,还有来不及烘干的全都摊到上面,进行晾晒。
之前被水冲走了一部分,还有一些因为泡水鼓胀起来的一部分,怕是不能用了,只能打碎了喂牲口,这样算下来,杨老怪差不多损失了几百斤的麦子,可把杨老怪给心疼坏了。
这场大雨过后,天气愈发的晴朗,太阳火红火红的,别提有多炙热了,可大家并不觉得热,比起大太阳,他们更怕这个时候下雨。
一直连着忙碌了一个星期,才算把所有的麦子整的利索,老丈人牵着牛车带上大女婿,去镇里卖粮食去了。
剩下交公粮的,算上以后留着吃的,全都存入土缸,放几个樟脑丸,封闭保存起来。
这样紧张忙碌的一场农活,就算告一段落了。
可只有张国全知道,他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