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母子平安,夫人生了个小公子!恭喜顾老爷,贺喜顾老爷!!”
接生婆见母子平安,连忙抱着刚出生的顾俞去到了外间讨喜封,往外走的同时还不忘吐出好几句吉利话。
“好好好!都有赏,都有赏!”顾秉激动不已。
将产房这边的事宜安排好后,顾秉便挪步前往花厅见已经在这坐了大半个时辰的阮云。
“劳公子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敢问公子贵姓?上次匆忙来不及招待,这次公子可莫要推辞。”
顾秉两脚刚迈进花厅,看到的画面就是阮云坐在椅子上,微垂着头品茗,依旧是那副白衣胜雪的样子。
阮云见顾秉进来,也是站起身回了一礼。
顾俞这第二世命格并不算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早年克亲人的糟糕命格,只有熬过前面十几年,才有可能迎来福数。
顾俞这一世虽出身于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淮阳顾氏,前半生却将会在波折流离中度过,甚至是极有可能会早夭。而这九死一生的命格中,唯一的活路便是离家修行十八载。等这十八载过去后再回到顾家,一切才会风平浪静,顾俞这一世的死劫才会成功化解,顾父顾母也将安然无恙…………
正是因为这一原因,阮云才会在顾俞出生的前一天来到了这顾府。
…………
“今日之事,老夫实在是不胜感激,梨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尽请开口。”
顾秉坐在阮云对面,言辞感激不尽。
“顾老爷这么一说,梨某这里还真有一件事需要顾老爷做主。”
阮云殷红的唇角挂着抹淡淡的笑容,咽下茶水,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厅内转了一圈后迁至顾秉的身上,缓缓出声。
顾秉明白阮云的意思后,便抬手屏退了众人,独留自己和阮云共处一室。
“梨公子有需要尽管说,若是有用得着顾某的地方,顾某在所不辞。”
“顾老爷可曾听说过半孤命?”阮云的语气平淡。
“这……梨公子的意思是说?”
顾秉突地脸色一白,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这种万分之一的概率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虽说他并不懂什么是半孤命,可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词儿啊!
“顾老爷可再多找几位先生来替小公子来算一算。”阮云补充道。
“这倒不必,我相信梨公子,只是梨公子既如此说,想必也一定会有那破解之法,还请梨公子…………。”
顾秉没把话说完,他相信阮云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愿意相信阮云不会骗他,毕竟生产时,连大夫都无可奈何的事,对方却能力挽狂澜,这样的人,有什么必要骗他,图他什么呢?要知道,顾氏当今面临的危机并不是一星半点,世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凑上来?
…………
“梨公子的意思是,小儿虽命格不佳,却和修行一途有着冥冥的缘分?只要随同梨公子修行十八载,便可彻底化解这命格所带的孤煞之气?”
顾秉听完阮云的话,惊讶出声,得到阮云肯定的点头后,顾秉便低头沉吟不语,似乎在思索着这事的可行性。
“唉,还请梨公子给我些时日考虑,在此期间,还请梨公子在府上小住些日子。”
…………
“你说什么?!你……秉郎,这可是咱们盼了多年的亲生骨肉,你竟然想……荒唐,真是荒唐!”
顾夫人听完丈夫也就是顾秉的提议,气得胸口不断起伏,顺手抄过身旁的枕头对着顾秉就扔了过去。
“唉,夫人,你若不信,大可再找个靠谱的先生算一算。只是为夫想的却不是这命格的问题,而是咱们顾氏所面临的局势啊。当今圣上手段果决,对于各方世家早就动了心思,若是儿子跟着我们,你有没有想过…………。””
顾秉接过枕头,也是满脸的苦涩,若不是深陷无奈之地,谁又愿意把亲生儿子送离自己身边呢?
顾夫人听完自家丈夫的这番话,也明白了对方的忧虑,忍不住掩面而泣,低声呜咽了起来,顾秉心疼得立马小跑过去安慰起自家夫人来。
后面,顾夫人还是不放心,私底下悄悄地去请了好几个靠谱的全名先生来给顾俞卜了一卦。结果个个说得都和阮云说的基本一致,没有太大出入。这下,别说顾夫人了,就是顾老夫人,也是彻底信了,婆媳俩又是郁闷又是不舍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
一月后,顾俞的满月酒刚过,顾秉夫妇便将还在襁褓中的顾俞交到了阮云的手上。
“梨公子,吾儿,就拜托你了。”
顾秉保持世家大半辈子,此时竟也忍不住别过头,红了眼睛,更不要提这一世顾俞的生母顾夫人和祖母在一旁是如何哭得肝肠寸断了。
“顾老爷顾夫人放心,十八年后,小公子便会返回顾家。”
阮云看了一眼在襁褓中睡得正熟的顾俞后,缓缓抬头微笑道。阮云既没有说是顾氏,也没有说是淮阳,而是说的顾家,其中提醒,不言而喻。
顾秉闻言,心中一震,想抬头向阮云问个仔细时,哪里还有阮云所乘坐的马车的影子?只剩下半块透亮的玉璧安静地躺在雪地上。
顾秉捡起玉佩,发现在玉璧的背面刻着一个不起眼的字——正是顾俞的俞字。顾秉明白,这是阮云留给顾家的信物,也是留给他们的念想。
“好了,都进屋吧。管家,叫各位族老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顾秉捏紧将手中的玉佩递给妻子后,便着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进去。
淮阳顾氏,也是时候放下这几百年的枷锁了,虽不知后果如何,可毕竟顾氏的血脉不会断流…………
…………
另一边,阮云抱着睡得香甜的顾俞坐在马车上,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城的官道上,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拉着辆没有马夫的马车疾驰往前,尽管骏马奔腾,车内却稳如坐盘,连杯中的热茶都未曾洒出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