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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7 章 我们的王(1 / 1)

当久攻不下的圣城终于露出一个缺口时,早已在一日日的围城战中耗尽耐心的各部骑兵双眼血红,一窝蜂似的朝城门涌了过去。

整座城池在沸反盈天的厮杀声中瑟瑟颤抖。

狂风箭雨中,铠甲长刀闪烁着凛凛寒光。

部落兵呼啸狼奔,突入圣城,城中守军节节后退。

就在这时,突然轰隆隆一阵骇人的巨响滚动,仿佛有人一把撕开了夜穹,降下一道道霹雳,地动山摇,巨石滚落,坚固的城墙在摇晃,脚下大地震颤,雷声轰鸣,火光暴起。

所有人站立不稳,心脏狂跳,头晕目眩,耳边一片嗡鸣,浑身不停发抖。

有人惨叫着跌落马背。

战马长嘶,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乱钻,无数人从马背摔了下来,被疯狂的惊马踩过,鲜血四溅。

巨响声一声接着一声,山崩地裂,长街两边的屋宇、佛寺、土楼轰然倒塌,坊街围墙崩碎,烈焰滚滚,浓烟卷起,碎石飞溅,如蝗雨一般扑向黑压压的人潮,无数人惨叫着倒下。

整个圣城,瞬时成为一片修罗鬼蜮,又如一头凶残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吞噬一切胆敢侵犯它子民的敌人。

撕心裂肺的惨嚎声飘到城外,在山坡观战的部下大惊失色,差点滚下马背,坐骑不安地喷了几个响鼻,想要掉头。

部下慌忙安抚因为爆炸声而受惊的坐骑,大叫:“王子,城里有埋伏!半座圣城忽然倒塌,先锋军被埋了!”

远处,圣城烈焰冲天,黑烟飘散,铁箭乱飞。

火势凶猛,转眼间腾起连绵成火海,空气烫得像是要烧了起来,数百个骑士慌忙后撤,想从唯一的狭窄出口逃离,几百人冲撞在一起,互相踩踏,厮杀,搏斗,刚刚还并肩作战的同袍,这一刻都杀红了眼。

将领的怒吼声被震耳欲聋的崩塌声淹没,没有人能听清他的指挥,他们肝胆俱裂,只想赶紧离开火海。

惨叫声飘扬在战场上空,大火照亮半边苍穹。

火光映在海都阿陵轮廓深刻的脸上,他遥望圣城方向,面色如常,眸光比夜色还要阴冷。

“我早就猜到会如此,佛子和李瑶英都是谨慎之人,就算毕娑和其他王庭人生了异心,李瑶英有几百个部曲保护,毕娑不会那么轻易得手……我们的计策太顺利,他们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他一笑,“城中矢尽援绝,佛子和李瑶英铤而走险,想来一个同归于尽。他们演了这么一场大戏,无非是为了请君入瓮。他们将计就计,我也将计就计!他们破釜沉舟,才会给我们打开城门的机会。”

部下心惊肉跳,稳住心神,怒目道:“王子,末将去召回士兵!”

海都阿陵冷笑,摆摆手:“没有用,乱成这样,哪支部落兵还能严整有序地对敌?谁能听得进指挥?那些战马都受惊了,他们是畜生,能听懂你的号令?”

让人窒息的热浪滚滚而来,部下汗流浃背:“王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海都阿陵望着随着狂风疯狂暴涨的火舌,唇角一勾:“他们早有准备,熟悉城中巷道,而且个个都悍不畏死。”

部下脸色发白。

“让部落兵冲在前面,现在佛子和李瑶英黔驴技穷,只能拼死一搏,这时候冲进去,会和那些部落兵一样被掩埋在碎石下,等李瑶英的那些雷弹用完了,我们再攻城。”

海都阿陵沉着地道,唇边一抹讽刺的笑。

北戎铁骑不擅长攻城战和巷战,而且李瑶英手里还有那种让北戎人闻风丧胆的武器,就算城破,她也不会束手就擒,势必会设下陷阱,她的武器太古怪,鱼死网破,他会损失惨重,届时,忠于宗主国的部落兵吞并他的残部,易如反掌。

所以他不能贸然入城。

那几个部落酋长目光短浅,贪婪无厌,垂涎王庭的财富,只想尽快带兵搜刮圣城,根本不顾及其他,看到城破就一股脑往里冲,正好让他们打头阵,消耗掉李瑶英那些神乎其神的古怪法宝。

“传令各部,守好东边大道谷口,佛子和李瑶英很可能想趁乱突围,只要有王庭人从城中出来,立刻射杀,一个不留!”

海都阿陵声音冷沉。

“他们不是想同归于尽吗?本王成全他们!”

佛子无路可走,不惜以破城为代价来诱敌深入,他不会上当。现在破城已是定局,不管佛子还有什么办法,只要他按兵不动,佛子要么以身殉城,要么带着剩下的一点兵力突围。

无论佛子做出什么选择,他都有应对之法。

今晚,佛子必败!

大火暂时逼退了北戎联军。

士兵们惨叫着逃出火海,海都阿陵率大军列阵于城外,拔刀出鞘,扫视一圈:“圣城已破,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控马!列阵!待大火退去,所有人随我冲杀!”

他声如洪钟,气势凌厉,仿佛完全不惧怕城中的轰隆巨响,狼奔豕突的部落兵找到主心骨,镇定下来,纷纷向他围拢。

队列刚刚恢复秩序,几个惊慌失措的士兵冲出缺口,大叫:“佛子会法术!佛子在施展法术!胆敢攻打圣城的人,一定会遭报应!”

众士兵寒毛直竖。

海都阿陵大怒,策马冲上前,长刀斩下,接连几颗头颅落地,几个没了脑袋的身体继续往前奔跑了一会儿,踉跄着扑倒在地。

“昙摩罗伽不过是个汉人奴隶所生之子罢了!胆敢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海都阿陵横刀立马,扭头,喝道。

士兵们打了一个激灵,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

火星迸溅,夜风滚烫。

圣城地势最高处,毕娑望着城外黑压压列队守住所有路口的北戎铁骑,眉头紧皱:“海都阿陵果然没有趁乱攻城,他的主力守在城外,等天一亮,他们就会攻城……现在圣城的城门堵不上了,我们只能突围。”

他们的这点兵力,突围等于送死。

但是不突围,等海都阿陵入城,所有人都得人头落地。

毕娑回头,朝昙摩罗伽抱拳,“末将带着人突围,假装抓住文昭公主,引开海都阿陵,让他拿赤玛和我交换,等他放松警惕时,我借机刺杀他!”

昙摩罗伽立在崖壁边,风吹袈裟上下翻飞,俯视脚下的王寺,摇了摇头。

“风险太大,海都阿陵的人马不会冒进,你率军出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毕娑握紧双拳,神情凝重。

那他们就只能等死吗?

昙摩罗伽负手而立,抬起头,遥望西边苍穹。

夜空被烈火染红,巨大的燃烧声、爆炸声、碎裂声、惨嚎声此起彼伏,一支支铁箭射向高空,落进市坊时,火球炸裂,带起燃烧的火苗,似火龙狂舞。

在他脚下,僧人们早已经指挥城中百姓躲进寺中,前些天西州兵以保护瑶英为由撤下城头,在王寺外围挖设了巨大的壕沟和隔火带,堵住长街,确保大火不会烧进王寺,还可以阻拦北戎联军。

半座城池在他们埋设的火药中炸成一片废墟,烈焰熊熊燃烧,烟雾弥漫,最先攻入城的部落兵被火海和崩塌的碎石吞噬,死伤惨重。

然而海都阿陵部没有折损一兵一将,他们守在城外,等着大火退去。

城门已破,诱敌失败,所有武器耗光,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敌人的屠刀随时会落下来,将他们无情斩杀。

生死,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寺中百姓经过这么多天绝望的挣扎,早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他们和亲人朋友围坐在一起,紧紧挤成一团,在震天的燃烧巨响声中,小声吟唱歌谣,念诵佛号,和亲人诉说来世还要再做家人的诀别之语。

凄切哀恸的哭声充斥着整座王寺。

昙摩罗伽转身,望着山崖间陡峭的石阶,一道纤娜身影背对着他,在崖间奔忙。

瑶英一身戎装,头束丝绦,领着部曲指挥百姓躲藏。

王寺人头攒动,每一座佛殿、每一间石窟都藏满了人,大地颤动,烟雾弥漫,佛塔无言伫立,尖顶琉璃被火光照亮,悬铃玎玲。

闪耀的红彤火光中,瑶英抬起头,和昙摩罗伽凝视的目光对上,微微一笑。

漫天火光,烟熏火燎,她形容狼狈,累得满头是汗,脸上鼻尖几道黑印,却是颜如舜华。

昙摩罗伽走向瑶英,她拾级而上,几步登上山崖,指了指角落里静静耸立的佛塔。

“法师,你上次带我来过这里,带着我拜佛,为我祷祝。”

她含笑说,语气轻快。

一如那个灯火璀璨的夜晚,他发现自己有了贪嗔痴,在佛前斩断所有欲念。

她一无所知,手执提灯,笑着站在石阶上和他说话。

眼下,生死关头,危在旦夕,她眼波清亮,笑着和他说,法师,你带我来过这里。

她一直记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霎时,相识以来的种种涌上心头,带着磅礴的气势,一下子全部灌入脑海,他沉溺其中,一点点沉沦。

昙摩罗伽凝望着瑶英,心里翻江倒海,浪涛涌动,沉默不语,许久后,抬起手,拂去她鼻尖的灰尘。

瑶英笑了笑,擦擦脸,从亲兵手里接过一盏灯,拉着他的袖子,和他一起走进佛塔。

围城以来,僧人全被昙摩罗伽派去照顾老弱妇孺,寺中很久没人打扫了,塔中黑魆魆的,空寂幽冷。

瑶英放下灯,跪坐在长案下,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

昙摩罗伽低头,帮她系好披风系带。

“法师。”瑶英精疲力竭,身子往后一仰,靠着昙摩罗伽的胳膊,想起刚才那些抱着一起痛哭流涕的百姓,“你信生死轮回,假如真有来世,你想做什么?”

“还当和尚吗?”

俏皮也掩不住声音里浓浓的倦意。

昙摩罗伽垂眸看她,抬手,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休息,僧袍袖摆笼在她身上:“公主呢?”

瑶英想了想,认真地说:“还是当个人罢。”

昙摩罗伽微怔,深秀的眉眼间漾起一丝浅浅的笑。

那他也当个人罢。

“你还想认识我吗?”瑶英掩唇打了个哈欠,问。

昙摩罗伽搂着她,低头,亲了亲她发顶。

“想。”

瑶英往他怀里缩了缩,合上眼睛,快要睡着时,呢喃了一句:“我也想。”

昙摩罗伽收紧双臂抱紧她。

来世太远了,这一世,他不会再放手。

烛火摇曳,两人静静依偎。

佛塔外,烈火狂卷,燃烧过后的灰尘和雪花静静地飘洒下来,半边天空彤红如火。

……

轰隆的爆炸声渐渐平息下来,火舌如浪涛,腾起的黑烟笼罩了整座圣城,天色昏暗,天地之间唯有焦黑的浓烟,迟迟不见一丝天光。

圣城内,街角巷道,大火继续燃烧,市坊、民居、王宫全都夷为平地,碎石砖瓦遍地都是,底下是一具具焦臭的尸首。

北戎联军在海都阿陵的带领下围住城门,铁骑密密麻麻,凶悍肃杀。

受伤的部落兵一边清理道路,一边咒骂王庭人阴险狡诈,又大骂海都阿陵狡猾,明知有诈还让他们来送死,当有刺啦啦的燃烧声响起时,所有人登时色变,尖叫着四处逃窜。

海都阿陵双眼微眯,举起长刀:“困兽之斗,不过如此。今天,就是佛子的死期!为瓦罕可汗报仇雪恨!”

部下们拔刀狂吼。

一阵阵狂怒的吼声冲向云霄,仿佛能掀翻天地。

高耸的崖壁上,众人听着城外传来的怒吼声,忍着疲惫和饥饿,爬起身,等待残忍的敌军冲上来。

缘觉站在佛塔外,小声道:“王,公主……天快亮了,海都阿陵要攻城了。”

里面没有声响,他往里走了几步,嘴巴张开,还没出声,昙摩罗伽从幽暗中走出,面容沉静,气势庄严,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缘觉连忙闭上嘴巴,跟在他身后走出佛塔。

昙摩罗伽抬眸看一眼天色,轻声道:“她睡着了,一时半刻不会醒,你留在这里守着她。”

“是。”

“如果出了意外,带着她从西边走。”

缘觉眼皮跳了跳,抬起头,呆呆地道:“是。”

昙摩罗伽回眸,深深地看了熟睡的瑶英几眼,转身离开,立在山崖上,接过毕娑递来的漆黑牛角弓,拉开弓弦,肩背紧绷,一箭射出。

这一箭气势雄浑,铁箭迅如电光,鸣啸着破开浓烟,飞向高空。

箭矢撕裂黑烟,露出一角天穹,一丝天光倾洒而下。

城外的海都阿陵抬起头,看着浓烟中若隐若现的箭矢,眉头紧皱。

四野黑烟弥漫,安静得诡异,唯有马嘶和燃烧声。

忽地,一阵若有若无的、如急雨似的嗡鸣声从风中飘了过来。

海都阿陵蓦地瞪大眼睛,脸上掠过一道不敢相信的骇然,勒马回头。

嗡鸣声停了下来,随即,一道道让人心惊胆寒的破空之声响起,弥漫的黑烟里隐隐有寒光闪烁,似夏夜碧空中恒河沙数的繁星,紧接着,寒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如流星坠落,罩向毫无防备的联军铁骑。

密密麻麻的箭矢遮天蔽日。

海都阿陵冷汗淋漓,猛地一提缰绳,拨马转身,身体后仰,大吼:“举盾!侧卧!”

他的声音罕见地在颤抖。

与此同时,数万支铁箭平地飞起,借着黑烟的遮掩,在空中织出一张巨大的黑网,覆盖了整个战场,齐齐落下,带着凌厉的去势,狠狠穿透北戎联军士兵的身体。

惨叫声四起。

箭雨纷纷落下,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来,势不可挡。

部落兵装备不如北戎铁骑,加上经过昨夜激战,圣城已经被攻破,很多人掉以轻心,根本没带盾牌,看到箭矢落下,他们惊骇欲绝,抱头鼠窜,铁箭落下,直接穿胸而过,将他们狠狠地钉在雪地上。

北戎士兵惊惶地大叫:“佛子的弓|弩阵!佛子的弓|弩阵!”

当年瓦罕可汗几次攻城失败,死在弓|弩车下的北戎士兵数不胜数,北戎人人都知道,佛子改进过的弓|弩阵威力无比,专门克制北戎铁骑!

海都阿陵双目圆瞪,攥紧了刀柄:不可能!他们在攻城之时,首要目标就是毁坏圣城上的弓|弩车,圣城的弓|弩车一架都不剩了,连城墙都塌了一半,守城的士兵也早就没了踪影,哪来的弓|弩阵!

滚滚浓烟里阵阵尖啸,又是一轮箭雨,铁箭在高空中划过一道道黑线,哗啦啦落下,射穿士兵的铠甲,射破木制的圆盾,射中马匹,战马痛苦地嘶鸣,受惊狂奔,将马背上骑士狠狠甩落,战阵瞬间被打乱,士兵们互相踩踏,人仰马翻。

海都阿陵躲开一支凌空扑来的铁箭,望向远方,浑身一震。

天还没亮,四野暗沉,大地抖动,四面八方有沉重整齐的马蹄声靠近过来,一条条由无数道凶悍身影组成的黑线此起彼落,像一头头嗜血的凶猛巨兽,带着撕碎一切的霸道气势,如潮水般从不同方向狂奔而来。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潮。

他们肤色各异,面孔各异,有的军容整齐,有的埋头往前冲杀,有的身着黑色玄甲,有的穿银色亮甲,有的披头散发,一身兽皮袄,有的穿厚重的铠甲,有的就是一群牧民,拿刀的,拿铁锤的,拿长|枪的,人人都带了弯弓,一边奔驰,一边骑射。

一面面代表不同部落的旗帜迎风招展。

在他们身后,连绵的山峰上,一架架弓|弩车密密麻麻地挤满平坦的山坡,箭如蝗雨。

“为了佛子,杀!”

“杀!”

“杀!”

他们喊着昙摩罗伽的名号,齐声怒吼,声如山呼海啸,浩浩荡荡,令人胆寒的杀气充斥在天地间。

这时,仿佛是为了响应那些部落勇士的大喊,城里也传来一片喊杀声,一支陌生的、军容齐整队伍从圣城冲了出来,扑向北戎联军。

北戎战阵一片寂然,士兵们惊慌地望向主帅海都阿陵。

海都阿陵汗湿重重衣衫,几乎把一口牙齿咬碎。

他一直提防着西军前来驰援,派人守着关隘,把西军牢牢挡在沙城之外。昙摩罗伽每次派人突围,都是往东边奔逃,他切断了这条路线,让昙摩罗伽无计可施。

关隘都有他的人把守,他的人每天都会传回各地消息,阻遏援军,他确保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而且,他命部下射杀了所有从圣城飞出的信鹰,昙摩罗伽不可能送出消息!

可是眼前这支声势壮大的援兵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昙摩罗伽又是怎么和援兵互通消息,默契配合的?

难道佛子真的会法术,能够隔空指挥远在千里之外的部落?!

海都阿陵双眸鼓胀,青筋暴跳。

什么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瓮中捉鳖……全都是假的!甚至连死守圣城也是假的!

佛子不惜以自己为诱饵,以整座圣城为诱饵,苦苦死守圣城,就是为了拖住他的这十万大军,等待援军前来!

昨晚佛子引诱部落兵入城,不是为了让他中计,而是要故意炸毁圣城,用骚乱、巨响和浓烟来替援军遮掩!拖住他,让那些贪婪的部落兵放松警惕,给援兵制造机会靠近战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北戎联军的后方大营肯定已经被援兵偷袭,那些贪生怕死的部落说不定早就投降,所以这两天没有人禀报附近有异动。

愤怒、后怕、惊骇、恼恨……海都阿陵气得眼前发黑,一提缰绳,当机立断,召集部下:“都别慌!结阵!撤兵!”

部下一脸震惊,冲了过来,抱拳道:“王子,为什么要退兵?我们损失不大,未必不能和他们拼了!”

“对,圣城已经攻破了,我们这就杀进城去,抢掠一番,活捉佛子和文昭公主,以佛子公主为人质!”

海都阿陵喉咙里一阵血腥气,嘶声道:“是我低估了昙摩罗伽,他没有彻底失势,你们看那些部落,都是冲着他来的……佛子早在回来之前,就定下了围剿我们的计划,这些天死守不出,就是为了让我减轻防备。还有一个文昭公主,西军集中军力想要从东边突破我们的防线,也是他们的计策之一!”

“圣城被炸毁……那支队伍从哪里来的?他们会不会炸开了山崖,让援兵进来了?”

一阵寒意爬遍全身,海都阿陵不想承认自己败了,但是他没有选择。

联军是一盘散沙,围城日久,频频摩擦,部落兵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如果昙摩罗伽早就预见到了一切并且布置了机关,那么计划一定天|衣无缝,算无遗策。

他必须尽快想到对策。

“昙摩罗伽以圣城为饵,所图不只是为了解圣城之围,城门大开,城墙被毁,他不是在诱敌,而是毁了我们的后路!放援军进来!我们如果犹豫迟疑,很可能被合围。”

“他们要扎口了!”海都阿陵拿定主意,“撤!”

部下们对望一眼,紧跟在他身后,策马狂奔,试着突围。

……

山崖上,昙摩罗伽俯视战场,眼神示意毕娑。

毕娑挥动旗帜,城北被炸开的山崖底下,一支队伍顺着高耸的崖壁往上攀爬,在西州兵的带领下,穿过陷阱遍布的长街,冲出圣城,分成两支队伍,沿着城门两侧延伸开来,像一条横线。

昙摩罗伽立在高崖上,可以看到大半个战场的形势。

那漫天遍野奔来的援军向北戎联军逼近,山坡上的守军不停放箭,打乱联军的战阵,堵住了他们撤兵的路。

圣城方向,以横线展开的队伍渐渐往前延伸,从两翼靠近北戎联军。

更远处,几百里之内,不同部落的骑兵正前仆后继地朝圣城赶来,一支支队伍组成合围之势,不慌不忙地缩小包围圈,慢慢剿灭他们在途中遇到的联军队伍。

一张大网,早在很多天前就已经张开,从几百里外慢慢往里推进,如一面面高墙,要将海都阿陵费尽心思凑齐的十万大军彻底绞杀在这张大网之内。

要平定乱世,让百姓安居乐业,必须将这支联军击溃。

昙摩罗伽撒开长弓,长刀出鞘,走下山崖。

王庭士兵一个个站了起来,拔出长刀,跟在他身后,神情狂热而虔诚。

……

瑶英醒来的时候,城外喊杀声震天。

身边空空荡荡,身上盖了张厚厚的毡毯,她慌忙冲出佛塔,来到崖壁上,遥望远方。

缘觉紧跟在她身后:“公主,王率兵追击海都阿陵去了,请您放心。”

瑶英在战场上找到那一道策马疾驰的挺拔身影,点点头。

圣城外,漫山遍野的旗帜猎猎飞扬,从不同方向赶来的部落渐渐合拢包围圈,把联军堵在当中。

当昙摩罗伽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时,恰好有一道耀眼的晨晖刺破黑烟,撒落下来,笼在他身上。

他披着璀璨日光,一人一骑,飞驰于阵前,僧袍飞扬,冷肃,雍容,庄严。

众人呆呆地望着他,激动得泪落纷纷。

一名酋长大喊出声:“佛子是我们的王!”

“我们效忠的不是王庭,是佛子!”

“佛子是众王之王!是我们的菊尔汗!”

一阵又酸又辣的感觉涌过心头,瑶英眼眶微微湿润。

这些曾受过昙摩罗伽恩惠的部落,还有驻守各地的王庭驻军,全都赶来了。

他们为昙摩罗伽而来。

即使昙摩罗伽不是王后亲子,即使他和苏丹古是同一个人,依然有很多人真心地敬爱他,愿意追随他,为他效死。

就像般若那样。

他这些年的努力,从来都没有白费。

耳畔一声惊呼,缘觉望着战场,紧张地道:“海都阿陵太狡猾了!他躲在部落兵后面……他快要突围了!”

瑶英回过神,目光睃巡一圈,嘴角一勾:“海都阿陵突围了也没什么……”

这一次,海都阿陵无处可逃了。

……

千里之外,海都阿陵投靠的宗主国。

杨迁一身铠甲,立在城头之上,英姿勃发,遥望王庭的方向,抹去长刀上的血迹。

萨末鞬方圆几百里,都已臣服于西军脚下,逃到此的北戎残部尽数被俘。

海都阿陵借走了他岳父的几个附属部落,正好给了西军大举进攻的机会。

杨迁还刀入鞘,拍了拍刀柄。

这一战,他奉文昭公主之命,奔袭千里,一举击溃为海都阿陵撑腰的宗主国,震慑周边数十个大小邦国,顺便把商道彻底打通,诸部前来投诚。

西军一战树立威望,从此,无论是北边、西边还是南边,再没有势力敢挑衅西军,西军可以高枕无忧了。

看还有谁敢收留海都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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